布政司衙门的人手并不多,仅剩下百余人不到,其余的人都被派出去为平叛大军征调粮草军械了。
剩下的留守护卫与黑衣人打了个照面,很遗憾,双方没能擦出爱情的火花,因此只能展开对打。
衙门的护卫不多,很快就败下阵来,黑衣人虽然占据上风,却没有下死手,他们的目的并非救狱中的白莲教人,也并非要刺杀镇远侯,他们是受了命令前来壮大声势的,弄得越多人知道白莲教今夜抢了镇远侯的夫人。
“总舵主有令,给老子绑了里面的小娘子,回去了论功行赏!”领头的故意朝着徐卿儿所在的那间屋子喊了一声。
众多黑影中,一人闯进了徐卿儿的屋子,从那玲珑的身段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女子。
原本有些慌张的徐卿人在见到蒙面人后,心突然静了下来,放弃了抵抗,任由着那人将自己抗在肩上。
出了衙门又在城中七拐绕,来到一处刚刚修好的魏公公生祠,白露将肩上的徐卿儿放了下来。
明月的光晕透过缝隙撒进祠堂,正好照在白露与她之间。
徐卿儿的目光清澈的如一汪深潭,静静的倒映着绝世的容颜。
白露的心猛的一跳,仿佛有什么堵住了喉咙,一时之间全然忘记了自己想要对她说的那番话。
两人的目光就交织在一起,片刻后,徐卿儿的目光在不经意间缓缓移开,飘向氤氲中的远方。
徐卿儿早就消了气,并非不搭理白露,只是不知已然该如何面对,从小所受的家风与白露带给她的自由感受相差实在是太大,一个在天上,另一个在地下。
现在她已嫁为人妇,内心却每天都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一个小人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应该恪守本分做个相夫教子的侯爷夫人,她本就是国公府里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于人妇本分、于家族荣耀,不应该想那些乱七糟的事情,安心伺候夫家承继香火,在那侯府高墙中便是她的后半生……
可此次再看见白露,另一个消失已久的小人又蹦出来对自己说,去他娘什么本分,她应该为自己而活,她又想起了初见白露的那段时光,虽然短暂,却终身难忘,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快意过,撒欢似的在田野里放纸鸢,光着脚丫在溪涧里溪水,有时白露又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逗得她开怀大笑,也不用在乎是否笑的失了礼数。
她本以为,处在深宅大院之中可以靠这些回忆度日,可白露的出现,让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起来,正如她说的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两人一时无言,白露轻轻的,抬手在徐卿儿发间一拂,一片落叶悠悠落下。
徐卿儿呆滞了一下,轻轻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又把眸子移到了白露脸上,她在挣扎着,是回去做那个靠短暂回忆度日侯门深院的夫人,还是留下……
许久后,还是白露开口打破了沉默。
“收起你看大英雄的眼神,我这绝代风华的脸都要被你看穿了……”
时隔许久,徐卿儿又感受到这令人自在的感觉,身在黑暗中的人,一丝光明就能点亮她整个世界,
身世、礼节、世俗的眼光、人们眼中的羡慕、给了她许多也让她背负更多,她必须去做那个人们眼中的自己。
于徐卿儿而言,白露就是这丝光明,有了光明便不愿在躲在那黑暗中,她终是卸下了一切包袱,心仿佛一下子慌起来,看着白露的眼眸就两颊烧红。
“这么久了,你一说话还是这样令人讨厌。”
白露笑道:“有多讨人厌?”
“目无王法,掳人妻女,你说有多讨厌?”
白露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大概有这么讨厌吧……”
“偏偏是如此惹人厌,为何又对你生不起恨意,真该降到雷劈死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家伙。”徐卿儿故作责怪地说道。
“诶……被雷劈死多无趣,刚刚才掳来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正是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时候,如此美景良辰,就这么被雷劈死也白来人间这么一遭了。”
徐卿儿抬眼望了望四周:“一座破庙怎是美景?夜半凌晨也是良辰?”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庙堂再破美人在侧既是美景,知己共度,自然是良辰了。”
徐卿儿摇头笑道:“还是说不过你……”
见她笑了,白露便知道她已经放下了,其余的事白露会为她善后。
“说不过我才好,若是说得过我,岂不是也该招人讨厌了!”
见白露得了便宜还卖乖,徐卿儿拉过了白露的手臂,一口整齐的牙印印在了白露的手臂上……
白露委屈的眨巴着大眼:“大小姐,怎么动不动就咬人,你真是属狗的?”
徐卿儿冲白露瞪了一眼:“对啊!你又不是才知道!咬死你那也是为民除害!”
忽然,白露又有一股想将她送回去的冲动……
两人于魏公公的生祠中又拌了会嘴,声音越说越小,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各自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