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露不说话,汪文言便知她是默认了,果是为了替熊廷弼求情而来。
“熊廷弼犯得是弃城逃串的重罪,身为辽东经略,大敌当前弃城逃命,若是放任,将士便留有余地,一心只顾逃命,如何肯卖命作战,往后还有多少逃兵逃将,边关百姓还有好日子过么?此人唯有正法才能正军心!这事汪某帮不了你,请回吧。”
说完这话,汪文言便已有送客之意,起身打算离去。
白露赶忙叫住了他:“汪公子!汪公子!”
汪文言背对着白露说道:“露儿姑娘若还是要替那熊廷弼求情,就不必多言了。”
“汪公子!露儿并不是为了熊廷弼一人求情,也是为了数十万边关的百姓,熊廷弼在时,后金亦有所顾忌不敢犯边,王化贞尚且能戴罪立功,熊廷弼为何就不能戴罪立功……”
汪文言不想在听白露为了熊廷弼而求自己,当即打断了她:“够了!露儿,你莫要再强词夺理,这是朝堂大事,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管的,我大明边关不是没了熊廷弼就不行,汪某听说你认了那魏忠贤做干爹,那魏忠贤可不是什么好人,今后好自为之。”说完便一甩衣袍,径直离去了。
白露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这事算了砸了,汪文言不肯帮忙,三法司这边是不能指望他们放熊廷弼一马了,只能看魏公公够不够神通广大了。
回了府的白露很心烦,将自己关在房里思索着对策。
而有一人比白露还要心烦,此人正是兵部尚书张鹤鸣。
蛇无头不行,边军更不可一日无帅,作为官方指定背锅人的熊经略已经进了号子,在诏狱里蹲着等死,这口黑锅也就得换人来背了。
恰恰不巧的是,兵部里一番论资排辈下来,就属他资历高辈分大,张鹤鸣尚书直接当选,辽东经略的位置非他莫属。
看着自己并不结实的腰板,在看看这口大的不能再大的黑锅,张尚书感觉自己是背不动的,即使背成驼背也是无济于事。
张鹤鸣为此是焦头烂额,本来坐在兵部机关看看地图指手画脚一番就行了,现在却要去辽东出差,可辽东都没了,还出个屁的差啊,关外的后金军那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搞不好自己还要抄家伙跟这班不要命的家伙拼命。
张尚书不想拼命,可皇帝不管这么多,当初是你力挺王化贞,现在事情闹成这样,这个烂摊子你不收拾谁收拾。
再加上魏公公又在一边煽风点火,先叫皇帝给他升官,又让皇帝再赐把尚方宝剑给张尚书壮胆,让他拿着尚方宝剑多杀几个敌人立功。
没办法了,箭在弦上,已经是不能不发了,于是张尚书一挥马鞭:“我去也!”
只不过,张尚书这张弓开的那是回头箭,先出京城在郊外转了几圈,沿途还亲**问老农今年的收成如何。
一路走是一路问,半个月过去,总算到了山海关,可到了地方,因为水土不服,张尚书突然又肚子疼,马上派人给皇帝打了个报告,说是自己阑尾炎犯了,实在是不能再接着走了,需要马上动手术,不然可能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皇帝也没办法了,总不能让张尚书活活疼死吧,于是大手一批,赶紧让张尚书住进高干病房调养。
辽东经略这个位置经过张鹤鸣挺了半个月后,又空了出来,这个烫手的山芋谁也不愿意接,也没人敢接。
朝中暗中涌动的几股力量便瞅准了这个机会,只要把对手往这个位置上推,一旦推上去了,那便是九死一生,轻松就能干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