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一过天气就开始热起来,吴念刚洗完澡就收到了快递短信,于是匆匆挽起湿发就出了宿舍门,或许是因为在浴室待的太久,头有些眩晕,勉强走到西门口,扶着墙壁深呼吸缓解,只是眼前视线逐渐模糊,隐约看到前面有人指着她在说些什么,耳边似有蝉鸣声,她的身子越发没力气,只觉有人托住她的后腰,随后抬起了她的下巴...
一股股温热的液体从喉咙中倒流进身体里,她很熟悉这种感觉,想必是流鼻血了,眼前人渐渐清晰,竟是田源,他扶她就地坐下,蹲在一旁低声说“靠着我,别乱动。”
左手虎口还抵着她的下巴防止血流下来。
有人递过来纸巾和湿巾,还有一个女生撑着遮阳伞为她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吴念的额头满是虚汗,手却冰凉,不知为何总是想干呕,身体的本能让她紧紧皱起眉头,满是凉意的一双手蓦地抓住田源的左手推开了,鼻血瞬间滴落在她的膝盖上,一滴接着一滴,像是止不住,血顺着膝盖很快滑下去,这场景莫名渗人。
田源反应过来慌忙用湿巾捂住她口鼻,扭过头问旁人“谁有水?”
一个女生将手中的矿泉水拧开后递了过来,田源接过后一手轻轻托起她的头,一手缓缓往她嘴边倒水“慢慢咽,小心呛着。”
喝了几口清凉的水,吴念才算是压下那股恶心的感觉,上半身完全靠在田源怀里,鼻血也渐渐止住了...
“我抱你去医务室,还是你想在这里缓一会?”田源轻声问,出于私心,问话时他离得很近。
吴念微微摇了摇头,眼神看向他,有些陌生却有些依赖,两个人其实没什么过多的交际,却有着解释不通的默契,像是熟悉的陌生人,此刻,吴念相信他,也坦然接受他的帮助和照顾。
田源就这样护着她坐了十几分钟,旁人渐渐散去,吴念脸上的血也被他轻轻擦拭干净,只是膝盖上的血迹他没去管,自己手上的血也没擦,一双眼睛柔柔盯着她的脸看,没有半句言语。
吴念缓缓恢复了力气,腰间有了力量撑起身子“麻烦你,给徐萌打个电话。”她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
“你不打算去看一下医生?我的车在操场前面,我带你去医院。”
“我没病,只是洗澡太久有些脱力。”她强撑着解释。
田源没再劝她,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给徐萌打去了电话,左手上的血迹几乎都要干了,他虚虚撑在身侧。
“谢谢。”吴念待他挂断电话之后道谢。
田源没再说话,右手重新护在了她的背后。
徐萌来得很快,脚上还穿着拖鞋,一起来的还有端木熙,怀里抱了三瓶矿泉水。
吴念看到她们来单手撑住地面想站起来,田源顺手扶了一把,干净的右手撑在她的手肘下面。
徐萌看着吴念膝盖以下的斑斑血迹,吃惊地问道“你这是伤哪儿了?”
倒是一旁的端木熙注意到了田源满是血的左手,皱着眉头紧咬嘴唇。
“她鼻血好不容易才止住,你帮她清洗一下腿,回宿舍之后给她补充点糖分,尽量还是去看一下医生。”田源的手还没撤离,眼神也还在吴念身上,话语里也或多或少有些不放心。
徐萌从端木熙怀中拿过一瓶矿泉水拧开,蹲在她身前就给她清洗腿上的血迹,边洗边唠叨“平时让你多吃饭也不听,饭不比药好吃?药吃得再多也不如那几两饭菜!”
吴念微微往后退了退说“回去再洗吧,我快站不住了。”再站一会怕是又要体力不支了。
“好好好,回去回去...”徐萌将剩余的水又递给端木熙,随后扶住吴念转身。
一直没开口的端木熙将那瓶新的矿泉水递给田源,低声说道“学长,你的手...也清理一下吧。”
田源的视线依旧还在吴念的背影上,简单“嗯”了一声就接过水跟了上去...
赵一楠是第二天才知道的消息,校园网上不知道谁发的帖子,田源学长怀里抱着一个女生满脸是血,那场景远远看去悲情极了,像是情侣之间的生死相拥。
于是,一向逃早课的赵一楠早早来了教室,看到吴念后慌忙迎了上去,围着她转了一圈才开口道“阿念,你怎么受伤的?你不知道,我看照片第一眼,还以为你流产了...”
吴念习惯了她的口无遮拦,轻轻叹了一口气回到了座位上,想必再过几天,她流产的消息又会满天飞了。
这件事发酵的很快,也很荒唐,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谣言说她得了癌症,更可怕的是,她站在阳台上抽烟的照片也被发了出来,侧脸清冷,直接被封为“夜里的女神”...
为此,辅导员专门喊她过去问话,病是解释清楚了,抽烟这件事却没办法圆,毕竟照片上证据确凿,她只能承认,虽说辅导员没让她写检讨,但还是把她当做反面教材在班里开了一场简单的训导班会。
这下,吴念算是出了名,她与田源也莫名有了羁绊。
当然,一直关注着校园网的周礼自然也看到那些照片和所谓的“传言”。
不过这次倒没急冲冲赶过来,只在一次夜里给吴念打去了电话,简短的几句话里并没有任何询问,只是叮嘱她按时吃药,下次回家之前提前告诉他,不要买票,他来接。
药自然是早就吃完了,吃药总是影响她喝酒,索性没再继续去拿,当真是和赵一楠一样了,为了几口酒停了药...
赵一楠的男朋友最近回家了,吴念又成了她的饭搭子,两个人在周末吃过晚饭后又去了那家酒吧喝酒,听着舒缓的音乐惬意极了。
“我们打算明年领证...”赵一楠突然开口,说完笑了笑,又接着说“结婚证。”
吴念将手中的纸巾折了又折,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你不觉得有点早吗?”赵一楠嘟着嘴问,仿佛在等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她觉得太早了,也太快了。
“张弈着急?”吴念问。
赵一楠想了想后摇头“也不是,说不上着急,他只是想...安定下来,他是这样说的。”
“你呢?你怎么想?”
“我?我每次想到要领证就心慌,是不是有点奇怪?”赵一楠反问道。
吴念点了一支烟,吐出淡淡烟雾,唇角笑了笑“是你没收心还是张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