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黄福和沐晟,除开义安的陈頠,其余的势力皆可以以抚为主,尤其是另外一些以陈氏宗亲领头的势力。在这里,我还举了一个例子,便是河静一带的陈季扩。陈季扩是陈艺宗的长孙,如果陈朝真的要恢复的话,他也有资格继承皇位。对他以抚为主,对陈頠以剿为主,当二人的实力差不多势均力敌的时候,似乎就是我们坐收渔利的时候……
说到这里,黄福和沐晟皆是对我作揖道:“老爷子,听您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呀!”
就在黄福、沐晟探望黎正阿老爷子的当晚,黎正阿去世了。看黎景琦兄弟几个忙碌的样子,我也没好意思开口,让他帮我们准备车马,好让咱们返回清化的岑山小港。再说了,黎正阿老爷子去世了,我这个当亲家的,怎么着也得在此祭奠几日。
黎正阿去世之后,黄福、沐晟自然是到场了,就连那监军马骐也到场了。好在是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趁着黎景琦几兄弟为黎正阿老爷子办丧事之际,我与陈维林出了一趟城。我们去给思淑、兰儿和兮渃她们扫了墓,陈维林自然也是在陈思兴与兮渃的合葬墓前哭得老泪纵横。我和陈维林都清楚,这是今生最后一次来给他们扫墓了,不久的将来,我们将与他们在阴间相会了……
一旁的陈思汉突然说道:“胡伯父、父亲,咱们是不是该将哥哥他们的坟迁到龙头去呀?”
我和陈维林听了这话,当即一愣,但我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思汉这话说得在理。
为什么呢?
先前有季牦、季貔兄弟在这块地盘儿上,思淑、兰儿、思兴、兮渃他们的墓葬一点儿问题没有。毕竟还没有谁敢对季牦、季貔兄弟做出刨亲人坟墓这等事情来。
即使季牦、季貔兄弟投降了大明、离开了交趾,有阮家、黎家继续得势,这些坟墓也是不存在任何问题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阮其防、黎正阿先后去世、阮景真几兄弟已投奔陈頠,而黎景琦他们几兄弟也要离开升龙,随着阮家、黎家从升龙城的退出,那些先前恨透了季牦、季貔兄弟的人,会不会使出下三滥的手段,去打思淑、兰儿她们坟墓的主意呢?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了。我立即让思汉去城外的客栈找丁德义、罗仁他们帮忙,准备将思淑、兰儿她们的的棺木起出来。而我和陈维林、陈定邦三人立即回城,咱们要去跟黎景琦商量此事。虽然我知道黎景琦必定不会反对,但这事儿肯定是要跟他打声招呼。
另外,思淑、兰儿她们都去世二十年了,虽然先前季牦、季貔兄弟肯定是为她们准备了上好的棺木,但这入土二十年之后,谁也不敢保存棺木是否完好。如果已经朽烂了,那咱们必须为她们准备新的棺材。短时间之内要为思淑、兰儿她们准备几副上好的棺木,如此棘手之事,除了找黎家,还能找谁?
当我们跟黎景琦谈起要为思淑她们迁坟的时候,黎景琦十分赞同。至于准备上好棺木之事,黎景琦告诉我们,这事儿我们真是多虑了。
先前,季牦、季貔兄弟为思淑、兰儿,以及思兴和兮渃的合葬墓是准备的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金丝楠木有两大特点,一是耐腐,据说可以埋在土中上千年不烂另一个特点就是防虫,金丝楠木有股特殊的木香气,能够起到天然的驱虫效果。
另外,金丝楠木棺材的表面还会做一些防水、防潮、防腐的处理,别说这三口棺材才埋在地下二十年,就是埋下二百年,也不会出现大的损坏。
见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黎景琦笑道:“岳父大人如果还是不放心,我这么给您打个包票吧!如果明天棺木起出来之后,发觉棺木不能再用了,我立即给您们拉来三口上好的棺材。咱黎家数代经商,这点小事儿,岳父大人应该不至于不放心吧?”
见黎景琦都打了包票了,我也就不再多说了。
见我不再有异议了,黎景琦说道:“岳父大人,我有一个提议,待岳母大人她们的棺木都起出来之后,稍事停留。等我父亲过了头七,咱们一块儿南下,我们兄弟几个准备扶着父亲的灵柩前往荣市安葬。”
当年,黎正阿的父亲在荣市办有产业。有一年,黎正阿的父亲在荣市突然染重疾而死,当地的郎中觉得黎正阿的父亲可能是死于某种传染性极强的疫症,建议就地埋葬,别将尸首拉回老家埋葬了,免得这病传染给护送灵柩的人。
当时,黎正阿听从了郎中的建议,将父亲就埋葬在了荣市。也就是说,荣市那里不仅有父亲黎正阿给黎景琦他们留下的产业,还有黎景琦爷爷的祖坟。现在将黎正阿安葬到荣市,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他们就可以举家前往荣市,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和注意了。
跟着黎正阿的灵柩一起走,我们到了清化,他们继续前往荣市,这似乎是两不耽误。不过这过了头七就走,对于黎景琦他们兄弟几个来说,是不是太仓促了。
黎景琦告诉我,其实一点儿也不仓促。他们兄弟几个早已开始谋划举家前往荣市之事,这会儿趁着我要赶往清化,他们又打着护送父亲灵柩前往荣市的旗号,黄福、沐晟他们不仅不会有什么怀疑,甚至还会给各地驻军打招呼,让他们一路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