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其实我当年也曾踏檐走屋，多少豪门府邸的梁上都有我的留香。”

“你不光是个骗子，还是个小偷？”燕归巢觉得这老东西五毒俱全，自己还是把他扭送衙门为好。

“怎么说话呢，读书的老先生都敬我们一声梁上君子！”

燕归巢甩了下袖口，衣布在空气里抽出响亮的一声。

老道一激灵，身子拱下来，陪着笑：“我不识抬举了，大爷您息怒。但您看，这些大族世家哪个是好人？咱去偷了他们，施舍给百姓一些然后咱再留一些，这多好，您说呢？”

燕归巢摸着桌子没有说话。

刚刚回来的陈醒听到老道的话，拿出腰牌拍在桌子上：“你们知道我是捕快吧？”

“啊？”老道后撤一步，“不是，怎么还有官爷？”

没有理这老头，陈醒点点桌子，劝阻道：“你可是折枝剑，做这等勾当岂不辱没了燕家名号？”

“这算什么？劫富济贫本就是侠客本色。”燕归巢闻言嗤之以鼻。

老道笑得褶子更多了：“诶诶诶，明白明白！那咱今晚就……”

燕归巢对着陈醒冷笑一声：“行动之前得摸排好，起码侦查两天再出手。”

“你还能撑两天吗？”陈醒坐到桌子边。

“谁知道呢？”

“那我倒有一个去处。”

斜着脑袋转过来看向陈醒，燕归巢死鱼一样盯着陈醒的眼睛：“有事直说无妨，不必用话赶我。”

“不是在激你，我确实不会放任你去偷，毕竟我是六扇门的。但你帮我去王员外家，总归是帮官家做事，你也可以顺便找药材再拿点钱，算是报酬。”

“王员外？对对对，这家人，呵！那叫一个为富不仁，你能想到的他都干过！”老道眼睛一亮，紧赶着往上递话。

“王员外？你胆子倒是不小，我虽然只待了几天，却也知道这可是云井派的浣衣人物，莫说县衙，这是益都也不愿碰的家伙。”燕归巢饶有兴趣。

“什么浣衣人物，洗个衣服也要专门的一大家子？”张三坐在门槛上，手里盘着两个桃核。

“洗的当然不是衣服，洗的是铜臭，洗的是里子的脏活，免得门派里的上人衣袖沾污。”燕归巢语气多有鄙夷，苍白的脸上露出不屑。

“所以不必束手束脚，至少对付王家家丁和王员外不用留情。”陈醒拿出一张简陋的地图铺在桌子上。

老道小心瞧了眼陈醒，见他没有动作，赶紧趴到地图上仔细察看：“嗯，差不多，差不多，和我打听的差不多。”

随后他让开位置给燕归巢，自己侧着身子在一边讲解着：“这是他的宅子，前后三进的院子，家丁打手十来号人。一般来说，咱去溜边子是走后门，但是他们家后门藏了不少点子，大部分用片子，还有几个用花条。”

老道胳膊一晃，陈醒分明看到他的胳膊上纹着一个圆圈，分为四瓣，各有一点。他对这个标志感到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之前在哪条线上立棍？”陈醒笼着手问道。

“我哪是绿林道的，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骗子……”

陈醒一下想起来，他抓过一个盐帮的通缉犯也有类似刺青，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别废话，你真当我不识得你胳膊上的刺青？”

老道非常痛快，扑通一声跪下，“大爷诶，我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才入了盐帮。多少年前就金盆洗手了，我真没害过人。”

坐在另一边的燕归巢看不到刺青，直到此时他才来了兴致：“盐帮……很久没听过这个帮派了，你是南边的？”

“不不不，正经本地人，我加入盐帮的时候，盐帮在北面运河还有分舵，那会儿我在盐帮也算混的风生水起。”老道眼中有些惋惜。

“盐帮受武林封禁，朝廷追捕，你知道他们抓到你是什么下场吗？”陈醒攥响拳头。

“这……我也算有功劳，都是自家人，我可一直本本分分的啊。”老道赔笑着。

“为什么不洗了去？”陈醒指着老道的纹身。

盐帮人数众多，和漕帮、丐帮并为天下三大帮，帮派成员鱼龙混杂，谣言当代青城派掌门年少之时就曾混迹盐帮。盐帮帮规松散，帮派相认的刺青虽是数代相传的技艺，独门的墨汁，却不难清洗。

老道只尴尬地笑笑。

“收好胳膊，别被人发现了。”燕归巢拨开老道，走到陈醒身边：“那好，今天就去王家。功劳归你，我留下我需要的。”燕归巢拍拍陈醒的肩膀。

“我用不上功劳，但要完全拔了他。”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