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个男孩迈着因为身躯疲惫、精神受损和内心崩溃而变得比蜗牛都慢的步伐缓缓前行着。很显然,这时候的陈钧才,只剩下回家这一件事需要完成了。而他也开始庆幸,庆幸这时候村里的乡亲们都已经回屋睡觉,没有人会留在外面看他的丑态了。
千辛万苦走到自家的大门口时,却发现自家的大门已经上了锁,走不进去了。陈钧才看着紧紧关着的大门,无奈地摇了摇头,向漆黑的小巷子走去。
走到巷子的尽头,陈钧才看到了樊艺慧家的房屋灯光早已熄灭之后,心如死灰地从家的后门走进去,回到自己的屋里。
看到家里人一如往常,没有埋怨自己,而是问自己锻炼地怎么样的时候,陈钧才轻笑一声,感叹了一句:
“减肥真难呐,嘿嘿。就当放松一下了,平常我一有空就去操场溜达的。”
看着母亲点头劝自己要好好学习,希望自己的儿子要像吕佳璐姐姐一样有自己的目标,并为这个目标而不停地努力时,陈钧才相比于认可母亲的话语,更多的是对自身的无奈。
因为他知道,姐姐所在的地方,并没有自己真正想要的,值得珍视之物。
可如果,自己不再去选择姐姐的道路,又该去哪里呢?是的,兄弟们都想去的地方具体是哪个学校,陈钧才并不清楚。
但是,要是现在正经地去问的话,他也知道兄弟们不会告诉他答案。因为现在的他们,根本不会像自己这样去为了能够掌控自己的未来被动地做规划。
“想必,他们不会去想,自己未来的高中生活将在哪个地方开始,而是一心一意地,尽情享受身为初一学生的自由与快乐。”
“而我,为了能够将自己的未来,那将不再被动地选择跟在姐姐身后的未来抓在手中,需要付出自己难以想象的代价,舍弃班级同学的情谊,甚至与母亲的想法背道而驰,为了能够见到他们,我,要付出自己的一切。”
看着熟睡的父母,陈钧才简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着自己写在笔记本上的这两段文字,下定了某种决心。
“哎,差点忘了把笔盖盖上了。”陈钧才轻声说着,把笔尖轻轻扣入笔盖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第二天,他一如既往地踏入七年三班的教室之中。冷眼看向正在聊天的男男女女,轻声叹息。自己终究,还是不能成为他们的一员。
此刻的陈钧才认识到了,如果不能和自己的兄弟们再次相遇,不能再和他们一同学习的话,恐怕自己的整个人生都是这样孤独的样子。而孤独之后,又能剩下什么呢?是愤恨,是空虚,是寂寞。
而此刻,他燃烧着的内心尚未熄灭。他不想看到自己成为一个孤独的人,他想和别人聊天,但又不能和这些排斥自己的人聊天。而表面叫自己大哥的他们,或许正是他们孤立自己,排挤自己,讥讽自己的证明。
而现在,他也更加坚定了那个在目睹樊艺慧的终章的晚上树立起来的决心:
他决定自我放逐,让自己游离于班级之外。而要真正的做到这样,并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需要长期锲而不舍的努力。而所谓的自我放逐,便是响应了那段脑海中的声音的意志的证明。
自我放逐,在陈钧才的脑中,是一种消极的行为。而消极的过程中,他将得到成长。自我放逐的第一步,就是冷眼看人,通过冰冷的双眼来遏制那些人对自己的舆论攻势。刚才,他就试验了一下,非常成功。接下来,他就采取了第二步:让内心变得冰冷。一如传说中的“可燃冰”,即使无比冰冷,但到一定条件时,依然能够为了兄弟们,与崭新的他们重新相遇相知而再度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