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苏大人这句话,老奴就算放心了。就算老奴明天就吹灯拔蜡,一想到主子爷还有像小苏大人这样的忠臣良将辅佐,也能闭上眼啦。”黄锦擦着眼泪,欣慰地说道。
“阿弥陀佛。只可惜了那些无辜的锦衣卫。唉……”苏山山表情凄然地离开了皇宫。
回到北镇抚司。
苏山山不情不愿地将在资料室门外看守的禁军撤走。
而后踹门而入:“阉贼!这次算你运气好,你没事儿了。所有参与了抓捕户部侍郎的锦衣卫,你选几个得力的留下,其余的,都要被关进诏狱,等候秋后处斩。”
苏山海喝得微醺,刚刚打了个盹儿,慵懒地伸了伸腰,一脸得意的笑容:“苏大统领不是说,但凡北镇抚司中,有一个人供出本督来,本督就死定了吗?如今看来,本督还是听得民心的,没有一个锦衣卫攀扯本督。”
一向智珠在握的苏山海,在将刘徳化封为百户的时候,就料到有今天了。
看到苏山山,这个父亲败坏苏家门风的产物,无奈吃瘪的样子,对于苏山海来说,简直是人生一大快事儿。
“哼!瞧你那小人得志的大长驴脸,还真是:去年一滴相思泪,今朝刚流到腮边。”苏山山说完,转身就走了。
“啥?她刚才说啥?”苏山海当场气得暴跳如雷,指着苏山山离去的方向,颤抖着手指问道。
洛无涯、石昊、秦毅、戴宗,四大天字号密探,全都憋着笑。
“厂公,您真的没听清吗?我给您重复一遍?”独臂的秦毅,狠狠掐着大腿,才能让自己忍住不笑喷。
“还别说,这诗词,形容得还挺贴切。”洛无涯认可地点头。
“贴切个屁,你又看不见。”苏山海起身,风风火火地走出了资料室。
一边走,一边在嘴里嘟囔着:“岂有此理,本督怎么就不信,这两句阴损的诗词,是苏山山那个臭丫头自己想出来的。”
“哈哈哈!”
苏山海走后,资料室内,四大天字号密探,笑得捶胸顿足,前仰后合。
……
苏山山来到关着柴安的审讯室中,视线低垂,不敢跟柴安对视,语气中也充满了愧疚:“查清楚了,抓捕户部侍郎的事儿,你并没有参与,你可以走了。”
“山山姐,那,我那些锦衣卫弟兄们呢?”柴安一看苏山山的状态,就知道大事不妙。
“你去跟他们好好地告个别吧。陛下,让他们死。”说完,苏山山自觉无法面对柴安,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审讯室。
柴安追出门去一看,只见禁军已经将包括刘师父在内的一众锦衣卫,戴上了沉重的枷锁,用镣铐连成了一串。
“刘师父,赵大哥,王哥,鹿哥,弟兄们,我柴安对不住各位,因为本王的家事儿,害了大家。”柴安冲到锦衣卫的队伍前,深深地自责。
风月楼是自己烧的,风月楼的银子,也在靖安王府里。
明明得罪琅琊王氏的人是自己,到头来,自己好端端的,帮自己出头的兄弟们,却全要被问死罪。
在这一刻,柴安真的有点儿为自己的年轻气盛有些后悔了。
前世,在黑洲给当地军阀做军师时,彼此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经常会为了一场小小的胜利,就派出一队土着兵当炮灰。
看着土着兵们被打炸得胳膊大腿满天飞,黑色红色的碎块落满草地,柴安的内心,都不会起一丝涟漪。
柴安曾无比地相信自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今生,柴安却真真切切地,为锦衣卫弟兄们而感到戚戚然。
在这一刻,柴安才对“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这句话有了深刻的觉悟。
一件事儿、一个物品、一个人,在一个人心中的重要程度,似乎只取决于这件事儿、这个物品、这个人,与一个人的社会关系。
如果此时,问柴安那个经典的电车难题。
有两条铁轨,一条铁轨上绑了十个人,另一条铁轨上绑了五个人,按电车原本的路线行进,将压死十个人,如果柴安临时改变铁轨导向,可以救下这十个人,但同时另外五个人被压死。
该不该为了救十个人,牺牲五个人?
柴安的回答会是,自己的亲友,在哪条铁轨上,自己就会选择救哪条铁轨上的人。
别说是在十个和五个中选择了,就算救自己的亲人,会导致百八十万人被碾成粉末,柴安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开车压人的没负罪感,将人绑上铁轨的没负罪感,那柴安,作为救人的,就更没负罪感啦!
“柴老弟,你说啥呢?脑袋掉了,不就是碗大个疤吗?要是让俺明知道你被欺负了,俺还装缩头乌龟,那可不行。事到如今,俺一点儿都不后悔。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俺妹子,柴老弟,你帮着多照应一下,行不?”
赵大宝憨憨的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