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情了，慢走不送。”

洛伊德离开了。接下来，自己对古龙力量运用的探究就可以更进一步，百无禁忌了。

古龙寿命漫长，但无龙鳞的希斯并不知道终点究竟在哪，随着身体的日渐衰老，希斯愈发地急于推进研究的进程。希斯起身离开房间，去往大书库后的牢房查看实验对象的情况。“接下来，是否不再局限于抓捕人类平民，而是找一找更高层次的实验对象了？……”

画像。花瓶。没拆开的信封。议会送来的文件。葛温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前，收拾妻子的遗物。头脑中一团乱麻，葛温尽力不让自己的思绪继续飘散，这些物件该放在哪里就放好，画像挂回墙上，花瓶放在桌上，信封收进柜子中，最后打开议会送来的文件开始一一阅读，葛温突然发现自己甚至连处理日常政务都有点陌生，这一切平时都是抗在菲雅的肩上……

轻轻的两下敲门声传来。这个敲门习惯是蓓尔嘉，该到收拾房间的时候了。

“进来吧。”一个人一直闷在房间里总不是办法，葛温需要给自己找些事情见一些人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蓓尔嘉手里拿着菲雅生前最后一次换下的衣服，熟悉的芳香沁入房间。葛温看着蓓尔嘉将手中捧着的放进房间的衣柜，将床上的被子整理好，收走床头柜子上的酒瓶与酒杯。一切收拾停当，蓓尔嘉将杂物递给门外的仆人，随后关上门问葛温：“大王，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衣服上的余香还未散去，蓓尔嘉身上此刻也透出与菲雅同样的味道，作为日常照顾王后起居的贴身女仆，身上有王后的味道并不奇怪。

“蓓尔嘉，你先坐下吧。”

“是。”蓓尔嘉径直在到桌前坐下。两人都在王城生活了数百年，彼此之间已经十分熟悉，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礼节。

“我……很感谢你这么多年照顾王后。”

蓓尔嘉一时语塞。她在心里准备回应葛温提出的任何关于王后遇刺事件的问题，却没想到葛温开口竟然是这样。蓓尔嘉仿佛觉得自己心里出现了那么一点柔软的地方——尽管自己是古龙后裔。大概是错觉吧。

“大王您客气了，这几百年来，我一直感激您和王后愿意收留我在身边，最近这段时间我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就和空了一块似的。”

“我又何尝不是。”葛温抬眼看着墙上挂着的菲雅肖像，这温暖的微笑自己无比熟悉，但以后注定会日渐陌生，在岁月长河中点点消逝。

事已至此，蓓尔嘉也只能劝解葛温：“我只是仆人，可以为心中重要的人悲伤哭泣，只要房间干净衣物整洁，我可以将大段时间投入在祈祷与怀念之上，我的心灵需要我这么做，而我的生活也允许我这么做；但大王您贵为神王，肩负国家，王后生前如此辛劳就是为了帮助您建设这个国家，如果您一直在怀念中无法自拔，耽误了国家的治理，王后生前的心血就失去了意义。”

葛温没说话，将桌上放着的文件拿到手边翻看起来。“这些事其实都不必王后自己去做的，她总是这样，执着于亲自见到想要见她的人，亲自做她承担的工作。”翻到最下面的时，他看到了一份昨天才送来的新文件。

“那个马努斯，说到底还是于这件事逃不开干系。”葛温心头的怒火又开始泛起：“现在他的家人居然还要讨要他的尸体回到部落安葬？”

蓓尔嘉尽力想让葛温平静下来，既是为了让事情赶快过去，也是为了安抚葛温的心灵。她继续对葛温说：“罪人伏法，但他是幽暗部落的王。眼下要紧的是稳住政局，安抚各方，尽快建立新的秩序。刑罚已经执行，将尸体交还给他们，起码让这件事正式结束，也算是能承认他们还是国家的一部分。”

葛温愈发觉得，自己始终需要协助处理政务的帮手。长子随军不多干政，葛温艾薇亚年纪尚轻，处事经验不够丰富，财政与内务大臣的担子也已经够重了。思索间，那阵熟悉的味道再次袭来，葛温看着坐在眼前的蓓尔嘉，恍惚之间有了菲雅的错觉。

“王后留下的那些居家衣物，就留给你了，平时穿一穿吧，你看起来也有些处理政务的头脑，之后议会送来的文件由你整理，必要的时候跟我简要说明情况。”

“是。”蓓尔嘉答应了。“大王有其他的事情吗？”

“就这样吧，我要自己休息，吩咐侍女明天不用送葡萄酒来了。公爵书库那边就别待那么久了，你跟希斯的关系我一直都知道，但我希望以后你能更全身心地在王廷服务。你可以离开了。”

蓓尔嘉犹豫了一下，恭敬地行了个礼，随后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