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门，外面有一位粗布衣衫的老年人在等。

“许大夫，小儿突发急症，还望随我前去诊治！”

“老汉姓郑，就住禾丰巷，离此不远。”

“郑老伯请带路，沿途与我详说症状。”

两人疾步速行。

拐了几条街巷，郑老伯带他来到一处宅院。

大门打开，院子和屋内，亮了几盏烛火。

两人径直走入。

刚入院子，身后的大门便吱呀一声合上了。

接着便是连声冷笑。

这场景，倒是有几分熟悉。

许仙回头，已经有个黑衣汉子守在门口，堵住了退路。

那汉子持刀，身穿马甲，头裹黑巾，绣有虎尾。

许仙早已发现端倪，方才那郑老伯说症状时，前后混淆，一会儿说周身高热不退，已近昏厥，一会儿又说孩童口吐白沫，手脚发凉。

只不过，对方并非妖邪，他想看看，到底是惹了谁。

从容问道：

“怎么，郑老伯，你家小儿不用急诊了？”

“许大夫，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多有得罪。”

引路那老汉一挥手，又从内室之中出来一人。

手里提着一个麻布袋子，里面的东西鼓鼓囊囊，挣扎蠕动。

“几位当要如何？”

郑老伯：“有人花了价钱，让我们给你个惩戒，至于如何惩戒，稍后你便知晓。”

许仙倒不关心惩戒，只是关心雇主身份。

“可否告知，小生得罪了何方高人？”

郑老伯摇头：“我们虎尾帮横行三江，信誉素来有保障，那自然是不能说的。”

“那几位要如何惩戒于我？”

“来啊，老五，有何惩戒，快给许大夫亮出来！”

只见提着麻布袋子那人，伸手一掏，抓出两条翠青蛇出来。

呲牙笑道：“也不知道东家是何想法，揍便揍了，还要当面给你剁几条青蛇。”

“剁便剁了，还要让青蛇缠身，非得把你咬成残废不可。”

“许大夫，你可知道，这前前后后啊……当属找青蛇最为麻烦！”

“要不是东家那位姑娘价格出得高，我们可不想接这种活儿！”

啰嗦了几句，郑老伯斥他一句：

“老五，陋习难改，话莫多说！你怎知对方是姑娘还是公子？”

那老五连忙道歉：“郑叔教训得是，我习惯了接杀人的活儿，死之前总想跟他聊个明白。”

“差点忘了，这人我们今天不杀，只是咬成残废。”

许仙听得一怔，瞬间就猜出是谁的手笔了。

素来恩怨两清，如今有这事，定是那江龙府二公子唆使。

上次在白府，二公子被自己逼得失了台阶，恼羞成怒，所以安排手下侍女来寻我麻烦了。

他一定认为，厅中的许大夫，还不知道那两个蛇妖的身份，所以才用这种恶趣的办法，既把他咬至伤残，还耍着花样贬损了蛇妖，两头添堵。

可是，为什么他只抓青蛇呢？

难道是因为当时只有青蛇妖在场？

还是因为他喜欢白蛇妖，所以舍不得？

想到这，心里莫名有些恼火。

这二公子，过于狠毒了，寥寥几句，就要致人伤残么？

“许大夫放心，这是翠青，并无毒性，就算把你咬得皮开肉绽，也死不了。”

“只是以后要小心谨慎做人才好，你寻常大夫，士绅豪强，哪个也惹不得。”

郑老伯说话倒还有几分礼数。

他一挥手，那老五放下麻袋，将两条青蛇扔到旁边案板上，抽出佩刀。

不待青蛇爬走，他一刀斩下，两蛇化为四段，在案板上扭曲翻腾。

烛光下，看着有几分狰狞。

“啧，啧！”

“我山中猎户出身，最喜斩杀野物。”

“再来两条，凑了一锅好炖汤！”

“剩下的咬了大夫，就先养几天，去去血味再吃！”

说罢，又伸手去麻袋口里抓。

许仙静静地望着。

本来他因龙蛟而不喜蛇蚺，此刻却觉得，蛇蚺其实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