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播后，江阳和毕婉的电话还没有挂断，然而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说话。

夜色降临的时候总是无声无息的，它不给一点提示，明明刚刚看它的时候还没有那么暗，怎么一转眼，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呢。

江阳拿着手机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往外望去，只是没有打开窗户。

今天的东方之门和平时没有任何的区别，还是在那里闪着灯光，好像在彰显什么一样。

毕婉问：“你觉得东方之门好看吗？”

江阳明显一愣，他回应说：“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可是江阳明显不信，他不回话，像是在等着毕婉继续往下说，也是在等她解释清楚这种“巧合”。

“我想，”毕婉说道，“既然你人在苏州，也应该能时常看到东方之门吧，他们说那是苏州最高的建筑。”

“我不知道，不过我确实能看到它。”江阳如实回应着。

“也许你没事的时候，也该去护城河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江阳问。

“看看有没有书里的姑娘抱着吉他在那里等你。”毕婉轻声说道。

“我书里的姑娘难道不是你吗？”

江阳并没有在说什么情话，只是在就事论事，毕婉就是他的简薇。

“我没有她那么爱你，也没有她那么有能力，更无法帮到你。”毕婉自嘲着。

“所以我们能够分开未必不是一种正确的选择，至少彼此都不会那么痛苦。”

“可我发现离开你后，我不再觉得开心，我得不到我想要的快乐。”

“然而当时你并没有这么觉得，毕婉，我们分开已经很久了。”

“那时我根本无法想清楚，我......”

“不不，”江阳的声音变得压抑，“不，毕婉，你想的很清楚，难道你真的没有想清楚吗？

“如果你没有想清楚，为什么我给你发去消息你不回我；

“如果你没有想清楚，为什么要在疫情爆发的时候谈及这一点，我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为什么我求着你，让你接我电话，你都狠心拒绝，给我的理由是：你害怕你会心软！

“听听，毕婉，什么叫心软，是不是意味着，当时你心意已决？”

毕婉没有回应，只能听着江阳在电话那头发泄着怒火。

“哦，对了，”江阳忽然语气变得委婉：

“你是不是很意外，你竟然不用通过好友验证就能添加上我的好友。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有删过你。”

“我知道，所以......”毕婉想要说些什么，可又被江阳打断了。

“不不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以为我情丝未断，一直苦苦等待？

“毕婉，就像打游戏一样，有人戒掉游戏的方式是删除游戏，而有的人为了麻痹自己，就一直让游戏保存在自己眼前，直到有一天他连点开的欲望都没有。”

江阳的话让毕婉感到痛心，“你今天说的那些话，我能明白你的意思。”

“明白就好，省得我再给你解释一遍。”

又是极致的沉默，江阳的手指按压在玻璃上，想要透过双层玻璃看清楚自己的指纹，好像里面藏着画似的。

他很奇怪，为什么夜晚的玻璃能够有这样的功能。

他抚摸着玻璃，即使从他在这边住下后就从来没有擦拭过，他也毫不介意。

“谢谢你教会我这么多道理。”毕婉的声音变得颤抖，竟然还能听出些许的笑意。

“不客气。”江阳回应着。

“你刚刚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毕婉话锋一转，“当时你急着下播。”

能有什么事情呢？江阳并不知道，他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而已，对于他这种以打游戏为事业的人，究竟还有什么别的事能让他耗费心神？

没有。

江阳说：“刚刚我女朋友找我，说她给我买了份夜宵，让我下播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