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暗室之内,张权呼出一口浊气,拿出一面锦丝手帕擦了擦手,而后随手丢掉。
“这凡人之血聚集成的幽丹,配合玄门功夫竟然有这样奇妙的变化。看来‘老祖’当年的想法是对的。玄门代表天下万民之道,这力量自然得从民中来,而后到民中去……”
他看了一眼倒在一旁身首异处的沙二郎尸体,冷笑连连。
这沙二郎于他而言,不过是小角色,死了也就死了。
只不过,他还有位四弟,有中三品罡元境,如今正在某处不知名的地点内苦修。
其余的香主堂主之流,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在已经达到通脉境三重的他面前,实力确实不够看。
“沙家四郎就算再强,这笔账也会记在玄门的头上,却也找不到我。如今让罗永他们拿这厮的尸体去神武营请功领赏,也算我对得起他们玄门一众……”
思忖至此,张权从暗格之中取出一个锦盒,从里面取出一根根磁针,插进了尸体窍穴之内。而后,他行起十分玄奥复杂的手诀,双手不断上下翻飞。
赫然是玄门起尸之法。
“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
夜幕降临,西风骤起。
白水村,杜家宅。
杜威之母谭秀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袭来。
她的两鬓之间已经生出了几根白发,看起来是忧心所致。
杜威之父杜元的声音此刻从她的身后传来。
“贤妻,最近天气转凉,大晚上的不要在外面呆着了,免得受了风寒。”
“知道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身体那么弱……”
谭秀回了一句,将门闩上。
回到屋内。
谭秀看了一眼躺在榻上无所事事的老杜,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生气,于是唠叨起来:
“好好的大老爷们儿,虽说腿脚不好,但也是六尺高的汉子,儿子虽说派人给咱送来许多银钱,但这走了好几个月,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杜元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着屋顶道:
“前几天咱儿子不是派人送来家书了吗?说他现在一切都好,还要接咱们去县里住。放心,咱儿子本事大着呢,你啊,就别瞎操心了……”
谭秀闻言,眉头微蹙,看着老杜这副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样子,更生气了。
她径直走到老杜身前,拍了一下他的腿,道:
“有你这样当爹的么?儿子虽说立了功,但也是在外面出生入死。你倒好,每天要么晒着太阳看地上的那幅图,要么就在榻上躺着。以前还知道钓鱼补贴家用,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个小媳妇似得……”
老杜嘿嘿一笑,不以为意。
“贤妻啊,你有所不知。我这几个月每天盯着儿子留下来的东西看,越看越像两条鱼抱在一起,看久了之后,发现两条鱼变成了四条,四条变成了八条,最后变出好多好多的鱼,怎么数都数不清……”
谭秀气急反笑。
她知道杜元所看的,就是杜威在参加武者考核之时,在院子里修炼八卦游身步法的时候所刻下的痕迹。
儿子练武厉害,她知道,动静大,她也知道。
但她看来看去,也没发现这“两条鱼抱在一起”的印记,有什么了不起的。
于是谭秀只道杜元在说疯话逗她,便讥讽道:
“呦呵?都知道你老杜家的祖坟冒了烟,出了小威这样一个奇才。可别告诉我,你这瘸子竟然也是天才?”
“我哪是什么天才,只不过比别人聪明点罢了。而且贤妻这话未免太过于刻薄,我儿子不是你儿子?”
“哼!知道就好。就是要告诉你,咱儿子有出息,也离不开我这当娘的!”
“是是是,贤妻说的在理,赶明儿也给贤妻立个功……”
杜元起身,将手搭在了谭秀的肩膀上。
“贤妻,你有没有注意到,以前咱家门口的那棵死树,好像比以前高了?”
谭秀疑惑道:
“笑话,我天天从门口过,也没见到那棵树有什么变化?”
“以前我在院子里,可是看不见那棵树的,今天一抬头,你猜怎么着,我正好看到树杈子高过咱家墙头……”
“你又在说疯话了,快睡觉吧。”
“你不懂,以前我在鱼市时听人说过,家门口的树枯木逢春,正是寒门出贵子的预兆。这对于咱们家来说,可是大吉之兆……”
“是是是,大吉之兆,你不睡我睡了……”
谭秀似乎并不感兴趣,转身熄灭了油灯。
……
屋外,冷风阵阵。
两道不怀好意的身影正在逼近杜家宅,已经行到杜威当时埋葬金鲤的的那颗死树之下。
正是沙二郎口中的五弟和六弟。
五弟名为沙五郎,而六弟则是名为沙六郎。
他们都是当年沙家石场一事之中的故去之人,只是不知道为何仍旧存活于世上,而且也成了武者。
沙五郎此刻,见到杜家宅内的灯熄了,从怀中拿出血幽神丹,对身旁的沙六郎问道:
“六弟,不过是对付两个凡人,有必要用血幽神丹吗?”
沙六郎露出一丝狞笑,眼中满是狂热道:
“我就是要把杜威的爹娘变成幽物,然后让他们把村子里的人全杀光,咱们正好收集凡人之血。同时,也让杜威知道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
沙五郎闻言恍然,脸上也浮现起一抹病态的狂热。
“杀人诛心,六弟果然好计策。这样一来,身在神武营又出自白水村的杜威一定会亲自报仇,杀掉他的爹娘。然后咱们俩到时候再出现,告诉他真相。哈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那个小子的表情了……”
“哈哈哈,正是如此。走吧,五哥,事不宜迟,我们先动手杀了他爹娘,然后一把火烧了他家……”
沙六郎刚想动身之时,却发现自己的肩膀上传来一股异样的巨力,身形也随之一滞。
“五哥,你干嘛拦着我?咱们早点办完事早点回去,晚了的话,二哥那边又要念叨……”
沙五郎:“……”
回应沙六郎的,是一片诡异至极的安静。
沙六郎此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连忙望向身旁的沙五郎。
发现沙五郎的胸口,被一根乌黑发亮的巨大树枝洞穿。
借助着明亮的月光,他清楚地看到,沙五郎身上的血液,正在被树枝所吞食,他空洞的眼珠中仍旧残留着满是不可置信的惊讶表情,而后迅速干瘪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