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诂用海碗一饮而尽,当即又满上同赵承砚碰杯。
“过了节,后日一早我便要走了,这一走又不知得几个年头才能见着你们,或许、、、、哪日便见不着了。”
种梧心酸难耐,在桌子底下拧弟弟的大腿:“高高兴兴过节呢,你这是说什么话!”
种诂难得没听姐姐的劝,硬是将自己的话说完。
“我并非故意说了叫你们难受的话,只是外头不安稳,若无阿砚几次给了银子供我种家军,这趟我都不一定能回来。”
“而今我甚感激的话也不多言,阿砚,我只一句话,你若有心,你若开口,我种诂、我种家军必以性命相托!如你所愿!”
赵承砚也换了海碗去,“砰”地一声重重同种诂的酒碗撞在了一处,两颗炙热的心也撞在了一处。
“季布无二诺,侯嬴重一言!只要我赵承砚在一日,定不会叫种家军白白牺牲在党争倾轧之下。”
“前几日,我曾听得云清酒中豪言,她说,什么西夏、金人、高丽、吐蕃诸部,我要他们都看咱们的脸色,国富民强,河山锦绣,也有我们商人的一份!”
“只瞧见内忧,我从未将眼光放得这样远大,而今也有我,也有你的一份了。”
赵世谨和张有正被这话说得内心激荡,亦忍不住同二人碰杯,少年人鲜衣怒马,心怀天下,怎甘落在人后。
“而今,也有我们的一份了!”
几人说说笑笑,满桌的菜没吃几口,尽将赵承砚的窖中的好酒挥霍了大半。
末了喝得几人没一人好端端坐在椅子上的,种梧忍不住笑,而今天不算冷了,也不急将他们都抬去屋里,她只望着天品着香茶,忍不住叫来卯儿细问。
“这柳娘子到底是什么神仙人物,又是做生意的好手,又是胸怀天下的仁商,我真想见见她。”
卯儿也笑,他且卖着关子。
“听说节后,柳娘子要在杏花林办了赛事,您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种梧拿指头点他,忍不住叹笑。
“你啊,如今也跟你家官人学坏喽,以前哪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他喜欢什么素来不说,都是等着人家挑剩下了不要了,他这才美滋滋抱在怀里去,而今是比小时候强些,然我是真怕他又为了什么委屈自个儿。”
“卯儿你且劝着些你家官人,莫像我,委屈了这些年,到头来也没见委屈得了什么好处。”
卯儿替种娘子续茶,他忍不住看了眼趴在桌上醉倒了的官人。
“您放心吧,而今官人同以前不一样了,再没人能委屈他了。”
赵大官人府上闹到了夜半三更,柳云清好不容易歇一日也没能早睡一回。
以前家里也冷冷清清,得看着柳成功的脸色过日子,而今不一样,搬了家,又是第一个节,自然要热热闹闹的过。
粽子自不必说,齐氏还要亲手做白团,炸香糖果子,家里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个个得了活计,全挤在厨房或是蹲在院子里。
唯独柳云清回来的晚了,只得了煮粽子的活儿。
这粽子可不是煮一遍就能吃了,夜里还得渍一晚上,翌日才煮出来才软糯,然柳云清没忍住,先尝了赵大官人哄她玩儿包的几个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