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那时候就有点笨手笨脚的,学习也不行,经常被我爸妈拿来和方武比较。」和方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爸妈总是说,你看方武,学习多好,你怎么就不如他呢?我那时候心里也挺难受的,觉得自己很没用。」
「不过方武心胸宽广,从来不跟我计较,还经常帮我补习功课。」和方山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激,「他知道我学习跟不上,就主动提出帮我补习。他很有耐心,会一遍一遍地给我讲解,直到我弄懂为止。在他的帮助下,我的学习成绩也慢慢地提高了。」
「我们俩那时候关系特别好,几乎无话不谈。」和方山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我们会互相分享自己的秘密,互相倾诉自己的烦恼。那时候,我们就像是一对亲兄弟一样,无话不谈。」
「后来,我们一起考上了初中,离家远了,就住校了。」和方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伤,「虽然一周才回家一次,但我们俩做什么都还在一起,形影不离的。」
「初中毕业后,方武他成绩好啊,考上了县里的高中,那可是我们这十里八乡最好的高中了,大家都说他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和方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骄傲,但很快又暗淡了下来,「高中毕业后,方武更是直接去了省城读大学,听说那大学可气派了,比县城还要大得多。」和方山自嘲地笑了笑,「而我,」他摇了摇头,「我没那个脑子,学习成绩一直追不上方武,初中毕业就回家了,帮着父母在地里干活。」
「一转眼,好几年过去了,」和方山低声说道,眼角泛起泪光,「我再见方武的时候,他带着女朋友回来的,那姑娘长得可漂亮了,皮肤白白的,说话细声细气的,一看就是城里人。 他们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般配极了。」和方山顿了顿,仿佛在回忆当时的场景,「没过多久,方武家里就举办了婚礼,摆了好多桌酒席,整个村子都热闹了起来。那时的方武意气风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从没见过他那么开心过。」
「后来啊……」 和方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来方武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大家都为他们高兴。 方武他知道在村里永远没出息,就狠下心,独自一人出去打工了,把媳妇孩子都留在了家里,让父母帮忙照顾。」
「这一走就是好几年,也不知道在外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和方山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回来的时候可气派了,骑着崭新的摩托车,穿着笔挺的西装,出手阔绰,给村里每个人都带了礼物,父母都夸他有出息。 」
「可是……」和方山语气沉重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心里的郁结都吐出来,「等方武再走的时候,就把老婆孩子都带走了,把一切都带走了,家里就剩他老母亲一个人,孤零零的,就像田埂上被风吹落的枯叶,无依无靠。」
他顿了顿,眼眶微微泛红,「走之前,他还特意来找我,让我没事去看看他母亲,说他不在家的时候,老母亲就拜托我了。」和方山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说给自己听,「他说他对不起父母,不能在身边尽孝,心里愧疚啊,想让我替他好好照顾老人家。」
和方山的眼眶红了,声音哽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分别的时刻,和方武离开时落寞的背影,和老太太无助的眼神,都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唉,造化弄人啊。」和方山抹了一把眼泪,声音沙哑,「他走后,我经常去看望他母亲,帮着干点农活,陪老人说说话,老太太人很好,总是把我当亲儿子一样看待,还总说方武有出息,不怪他。」
他抬起头,望着远方,仿佛要看透这命运的捉弄,「这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方武他再也没回来过。」和方山语气低沉了下来,带着一丝落寞和无奈,「他走的时候也没给我留下联系方式,就是每个月都会准时寄钱回来,让老太太安心,也让我安心。」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后来有几个月一直没有寄钱,我以为他是忙忘记了,还安慰老太太说方武肯定在忙着赚钱,顾不上。」
「等再知道他的消息,人已经没了……」和方山的声音戛然而止,双手颤抖着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间无声地滑落,肩膀也跟着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老张见状,心疼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和方山的肩膀,沉重地说道:「唉,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方武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老张从他那件蓝色夹克衫口袋里掏出一个有些瘪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香烟递给和方山,然后自己也点燃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将饱含着沧桑和无奈的烟雾缓缓吐出,仿佛要将心头的沉重也一并吐露,才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问道:「那孩子呢?根据我们的调查,孩子被送回老家了……」
和方山颤抖着手接过香烟,却只是将它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那熟悉的烟草味道让他想起曾经和方武一起抽烟聊天的日子,如今物是人非,他哪里还有心情抽烟呢?
他最终没有点燃香烟,只是苦涩地说道:「是的。」他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当时就孩子一个人回来,瘦瘦小小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