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人提及‘你的身体好像生病了’的时候,你内心深处会感受到一种被关怀的温暖,你会觉得他在同情你,在为你的身体状况担忧。但要是有人说‘你的头脑有问题’,比如‘就你的头脑而言,你好像出了些问题,你看起来有些神经质’时,你会立刻被一种强烈的情绪所笼罩,你会生气,会愤怒,会急于反驳。
这背后的原因是你对头脑的认同,远远超过了你对身体的认同。你一直坚定不移地认为:‘我的头脑就代表着我。’如果有人说要为你的身体动手术,你可能会经过思考后同意,因为你知道这是为了身体的健康。
但是,当提到要为你的头脑动手术时,你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你会大声说:‘不,这太过分了!我会失去我的自由。’你对头脑的认同已经深入骨髓,你认为‘头脑就是我’的观念如此强烈,以至于你完全忽略了可能存在超越头脑的事物,你极度地认同它,将自己的整个存在都与头脑紧密地捆绑在一起。”
“我们在内心深处都明白,有些东西是超越了身体的,那就是头脑。这也正是为什么我们在一定程度上或许还能够放下对身体的认同,比如接受身体的自然衰老、疾病或者外在的改变。然而,对于超越头脑的事物,我们却常常一无所知,或者说我们根本不愿意去探索和认知。只有当你真正开始觉醒,开始觉知自己的每一个思想,如同观察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一样细致入微时,你才会逐渐开始了解头脑的本质。
你会发现,头脑不过是一个思想的流动过程、一种不断积累经验和知识的容器、一种如同机械般运作的系统、一个储藏着你过去所有经验、学习成果与知识的巨大仓库,它就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按照既定的程序处理着各种信息。但头脑并不是真正的你,即使没有了头脑,你依然能够以一种更深层次的存在方式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你可以像熟练的舵手操控船只一样,去操作你的头脑,你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改变它的运行方式,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抛弃那些陈旧的、不再适合你的思维模式。现在,一种全新的可能性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想象一下,在未来的某一天,甚至连你的头脑都能够被如同精密器官移植一样,移植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就像现在我们已经能够实现心脏移植一样。而且,迟早有一天,记忆也可能像数据传输一样,被成功地移植出去。
这样一来,一个即将面临死亡的人或许不会真的完全死去,至少他的记忆可以被保存下来,如同珍贵的宝藏被传递给另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会神奇地得到这个人的全部记忆,他会开始谈论那些他从未亲身经历过的体验,他会自信地说:‘我已经经验过了。’不论那个已经逝去的人曾经知道些什么,这个孩子都会因为接收了他的头脑和记忆而知晓。因为那个死者的整个头脑被移植给了他,他仿佛继承了另一个人的人生剧本。”
“这种情况看起来似乎充满了危险和不确定性,它挑战了我们对于自我认知和个体存在的传统观念。我们出于对自我认同的保护,可能不会轻易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因为我们害怕一旦如此,我们就会失去了对自己独特身份的认同。
我们一直坚信‘我们就是我们的头脑’!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对我而言,这种事情虽然充满挑战,但也蕴含着一种可能性,或许,一个全新的人类认知和存在模式能够就此诞生。我们之所以能够觉知到头脑的存在和运作,那是因为——头脑从本质上来说并不是真正的‘我’。”
“头脑不是‘我’本身;它就如同我们身体的肾脏一样,只是身体的一个组成部分。我们可以通过医学手段移植一个新的肾脏,而我们依然还是那个独一无二的自己,不会发生本质的改变。同样地,我们也可以设想通过一种先进的技术移植一个头脑,并且毫无变化地继续生活下去。
我们可以继续保持曾经那个熟悉的‘我’,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多了一个新的头脑来辅助我们的认知和体验。头脑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过是一种高度复杂的机械装置而已。然而,正是由于我们长期以来对头脑的过度认同,许多不必要的紧张和困扰因而产生。”
“对第四个身体而言,觉知就如同生命中的阳光,是健康的源泉,而不觉知则是黑暗的阴影,是疾病的滋生地;觉知是内心的宁静港湾,是放松的象征,而不觉知则是狂风暴雨,是紧张的根源。由于思想的不断流动,以及我们对头脑思想那种盲目的认同,所以我们一直如同迷失在森林中的旅人,生活在思想的牢笼之中,在我们和自己真实的存在之间,不知不觉地创造出了一道无形的障碍。
想象一下,你身旁有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它绽放着生命的美丽和芬芳,然而,你却可能永远无法真正深入地了解它,因为你总是习惯于用思维去分析它、思考它。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凋谢,而你却会继续在脑海中思考关于这朵花的种种事情,比如它的品种、它的象征意义等等。
这种思考在你和你的真实经验之间创造出了一层看似透明实则厚重的隔阂,那层隔阂就像一面模糊的镜子,虽然看似能够让你看到一些东西,但实际上它扭曲了真实的景象,它的透明只是一种虚假的表象。”
“比如说,此刻你在听我说话。但是,很有可能你并没有真正全身心地投入倾听。如果你的思维开始活跃起来,思考我所说的话语的含义、逻辑,或者回忆我之前说过的类似内容,甚至根据我所说的话去想象未来可能的场景,那么,你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停止了真正的倾听。
你要么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要么迷失在对未来的幻想里,而不是专注于当下我正在传达的信息。你不是在我之前所说的话语中徘徊,就是在根据我过去的话投射未来,无论如何,你头脑里此刻所关注的,都不再是我这个片刻正在说的话语本身。”
“你甚至可以做到分毫不差地重复我所说的话,因为你头脑里的那个如同精密机械装置的记忆系统记录下了那些话语,它可以像一台精准的录音机一样,重复我说的话,把它们再复制出来。然后你可能会说:‘如果我没有倾听你所说的话,我怎么能够复制出它们呢?’然而,一台录音机可以录下我说的话,但那仅仅是机械的记录,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倾听。
或许你的身体此刻在这里,但你的心思可能早已飘到九霄云外,无论如何,你的头脑都可以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一样,不断地运作;在这个过程中,你这个人甚至都变得不再必要,你可以一边让思维在脑海中肆意驰骋,一边让耳朵机械地接收声音。你的头脑,你的第四个身体、心智体,在这个时候已经成为了一道阻碍你与真实世界连接的障碍。”
“这道障碍就如同矗立在你和真实存在之间的一座高墙,每当你试图去接触外界的事物时,你就会不自觉地远离了你的真实经验;每当你用眼睛去看到一些景象时,你就会在思维的作用下,远离了事物的本质。就像我用我的手握住你的手,这是一个真实发生的、充满温度和触感的事情,然而,很可能你的人虽然在现场,但你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个当下的体验中,这样你就错过了这个真实而美好的瞬间。你或许知道我的手的形状、温度,你或许碰触到、体验到了我的手,但当时的你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无法真正感受到这一简单互动所蕴含的深刻意义。
在第四个身体的层面上,一个人需要以一种深刻的洞察力和专注力,觉知到他的思想过程,把这些思想当作一个整体来观察和理解,不去主观地选择,不去轻易地决定,不去盲目地批判,只是以一种纯粹的、客观的觉知去感受它的存在和流动。如果你能够逐渐培养出这样的觉知能力,你会惊喜地发现,你开始能够放下那些对头脑的过度认同,而当你不再盲目认同头脑的种种机械化反应时,你就会体验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如同鸟儿挣脱了牢笼,在广阔的天空中自由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