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武也没反对,朝侯俊铖回了礼,便乐呵呵的跟着应寨主而去,侯俊铖让四脚虎去收拢部队,回过身正要吩咐郁寨主去清算和整理缴获,郁寨主却抢话道:“侯先生,我去寻些好酒好肉来,找赵家的厨子,好好做顿好的招待那老先生和那些士子们。”
郁寨主他们不是士林中人,他们耳闻过离石含山近在咫尺的湖南王夫之的大名,但对远在江南、而且在北方游历数年的顾炎武却并不知晓,但看到侯俊铖那般恭敬的态度,也知道那是一位像王夫之一样了不得的大人物,不可怠慢。
“不要,千万不要!”侯俊铖摇了摇头:“按咱们红营的纪律办,酒肉都分给百姓、石含山里的民眷山民和参战的将士们,今日招待亭林先生,咱们照常吃粟米饭、红薯粥、野菜。”
郁寨主皱了皱眉,犹豫的劝说道:“看那位老先生和他徒弟们的穿着,颇为华贵,而且他们皮肤白皙、牙齿整齐,不像是吃过苦的人,咱们用那些粗食杂蔬给他们接风洗尘…….太过粗粝了吧?怎么也得上些肉食酒菜…….”
“说的也是,那就煮四五个鸡蛋,打下了赵家堡,咱们也跟着改善下伙食……”侯俊铖哈哈一笑,看着郁寨主一副犹豫的模样,笑着安抚道:“老郁,信我,大鱼大肉反倒会坏事,粗食杂蔬…….也许会让亭林先生当场就掀桌跑了,但对红营的未来却有好处!”
郁寨主沉默了一阵,点点头,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转身便去安排,侯俊铖向着顾炎武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转身向堡外而去。
待日落西山,百姓们差不多将情绪发泄完了,在红营教导和军官的劝导下散去,红营的战士们也将赵家堡周围的攻堡器械拆除干净,就在赵家村和赵家堡之间安营扎寨,伙头班和几名赵家的厨子一起在灶台后忙碌着,灶旁杀了鸡鸭和几口肥猪,大铁锅烧着水、蒸笼上蒸着饼,香气四溢。
不少红营的战士们都伸着脖子朝那边看着,不停吞咽着口水,但想要吃上这顿丰盛的晚餐却没那么容易,各班的班长领着本班的战士背诵军律,教导们举着火把四处穿梭、随时抽查,若有军律背不熟练的,便只能在一旁看着别人大快朵颐之后,再吃些残羹剩饭了。
军官们也没放过,从队官以上的军官围在一起吭哧吭哧的写着战后总结,对于许多才刚刚学会鬼画符的军官来说,一篇几百字的总结比上阵杀敌更让他们痛苦,许多人绞尽脑汁,半天才写了个标题。
侯俊铖也没指望这些才学会认字的军官们能写出什么东西来,只是借此让他们养成战后总结的习惯而已,红营自从设置了教导之后,有些军官便把所有文事杂务都丢给了教导,平日里只管练兵和打熬身体,晚间的扫盲学习更是能逃就逃,都以为有了教导之后自己就没有学写字的必要了。
侯俊铖对此一清二楚,读书识字是个苦差事,军官都不能以身作则,下面的战士们哪里还会愿意去刻苦学习?这战后总结就是拿来折腾这些军官的,让他们意识到他们虽然只管打仗,但不代表他们就能离得开公文和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