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诛邪司,地牢入口的门房中。
太白仙尊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已经有一刻钟,他脸上的忧虑比白天更深了,看着椅子里端坐着正闭目养神的江月,几次欲要开口,都咽了回去。
这时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门被推开,太乙元辰引着李天王走进来。
“江仙君,太白仙尊也在。”李天王拱手行礼。
“天王到了。”江月站起来,看向太乙元辰:“没有尾巴吧。”
太乙点头:“大人放心,卑职十分小心,一路上都引着天王走小道,没有其他人知晓天王过来。”
“很好,你下去吧。”
太乙告退,带上了门。
“不知江仙君深夜找我们过来,是为何事?”太白仙尊疑惑道。
江月淡淡笑道:“无他,白天的话题过于敏感,不便当众讨论,需找个僻静安全的地方才行。”
“随便哪里都可以,为什么非要选在这里,而且还选在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李天王不解。
“只有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太白仙尊一怔:“江仙君的意思,是其他地方不安全?老朽的朝天宫,或者天王的云楼宫,难道也不够安全吗?”
江月淡淡道:“仙界之中,佛国的耳目似乎超过我的想象,除了这里,我不敢保证仙界任何一处是安全的。”
“什么?佛国的耳目?”李天王一怔,接着摆手道:“不可能,仙君说笑了,本王负责仙界警备之职,每日巡逻各处各殿,还有谁能比我更清楚仙界安全情况,本王从未见过有什么佛国耳目,本王可以拍拍胸脯说,整个仙界,除了那个迦叶,连个佛国的蚊子都没有。”
江月闻言冷笑:“人心隔肚皮,天王再厉害,也只能看到人,难道还能看透他的心不成?”
“仙君意思是...”
“仙界内部,有叛徒。”
此话一出,太白仙尊和李天王同时愣住了。
李天王瞬间急了,抬手止住他:“仙君,此话可不能乱讲啊,诋毁同僚,乃是仙界大罪,本王身为司法天神,按理是要扣押入牢的,仙君莫要让本王为难。”
太白仙尊捋了捋白须,沉吟道:“江仙君说这话,一定有他的道理,请仙君明示。”
江月嘴角勾起冷笑,道:“今晨的惨案,是广寒宫的仙奴先发现,然后通知到了李天王,天王马上派兵赶到,在此期间,所有仙奴都被卫士看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知晓此事。”
李天王点头认可。
“广寒宫位于仙界边缘,与佛国特使居所相距最远,可是那个迦叶,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得到消息,匆匆赶到,从距离上看,他动身前往广寒宫的时间,甚至比我从诛邪司动身还要早。”
“几乎可以说,他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你们说,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毫无疑问,必然有人给他传递消息!”
两人听完江月的分析,瞪大眼睛,沉思片刻后不禁啧啧称奇,江月的推论合情合理,找不出毛病。
“有道理,这一点老朽当时也觉得怪异,却因为迦叶那么一闹,把这个疑点给忘了。”
“至于这个内奸,往后可以慢慢找,当务之急有两件事,一是如何处理玉帝疯病一事,二是如何解决那个迦叶。”
“迦叶?江仙君不是已经把他关起来了吗?还要如何处理?”太白仙尊不解。
“关起来,是为了什么?”江月反问。
“自然是防止他往外泄露仙界的秘密,太阴星君一事,若被此人散布出去,尤其是传回佛国,那仙界的内虚将暴露无遗,届时佛国必然发难,六界陷入战乱之中。”
江月嘴角忽然扬起诡异的微笑,让两人心里有点发毛。
“为何不一劳永逸呢?二位请跟我来。”
江月打开旁边的狭窄小门,这是通往地牢的入口,一排幽深狭长的楼梯在烛火中隐隐可见,直直插入黑暗之中,不知通向何方。
江月率先走了下去,踩在年代古老的木质台阶上,吱呀作响,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烛光之中。
太白仙尊和李天王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楼梯直达地牢深处,狭长的地道两侧挂满烛台,微弱的烛光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股刺鼻的霉味与恶臭扑面而来,江月领着二人走到最深处的牢房。
阴暗的牢房之中,一个浑身上下布满血痕的人奄奄一息地靠在墙角,身上的袈裟已经被鞭子抽成了一缕一缕的破布条,整个人脸上,身上,背上,腿上,脚上,尽是血痕,没有一处完好的,蜷缩在墙角里,宛如街边的死狗。
那人听到脚步声,虚弱地抬头望去,看到江月的一瞬,整个人如同见到猫的耗子,大声惊叫着朝后爬去,见了鬼似的。
而在看到江月身旁的太白仙尊和李天王后,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喉咙里嘶哑着,咿咿呀呀含糊不清地喊着:“山...山尊咒我,天王咒我!”
两人看到那人的脸,瞬间大骇,居然是白天还飞扬跋扈的迦叶。
“仙君,这是那迦叶,乃是佛国的特使,你怎么能...”
两人惊恐地张大嘴巴,特使协议是玉帝与佛国佛祖约定的,迦叶作为佛国特使,就算在仙界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也不能简单地做出判决,即便玉帝也必须经过深思熟虑。
现在迦叶成了这幅模样,还怎么跟佛国交代?
“太白仙尊刚才不是还在担心,怎么才能防止他泄密吗?”江月幽幽道。
“我割了他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