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昰是很想跑的。
但这位神似‘小洛老师’的姑娘,压根就没给他跑路的机会。
一阵香风吹过,李昰脖颈处便多了半截尽是木刺的登山杖。
“说,谁放你上山?!你又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李昰眼神真挚,解释道:“我报了名字,他们就让我上来了啊。”
“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何泌昌!”李昰脱口而出。
那姑娘眼睛一瞪,厉声道:“方才我分明听见你姓李!你招是不招?”
李昰嘴角抽了抽。
他现在已经确定了,这姑娘绝对不是他那温柔可爱平易近人的‘小洛老师’。
“你就是掐死我,我也是报这个名字上来的啊!姑娘,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
“不可能!这翠微山自迟大哥他们来了之后就不许读书人上山,我看徐阶也是老糊涂了,派了你这么个蠢蠹,披身儒皮就敢上山刺探!”
“到了下面,记得找你主子报仇!”
那姑娘琼鼻耸动两下,脸上闪过一抹凶光,不再废话,举着那半截登山杖便刺了过来。
“你玩真的?!”
李昰脖子上传来些许痛楚彻底变了脸色,顾不上许多,直接在那姑娘左腰上掐了一把。
坏消息:差点因为认错人丢了小命。
好消息:确实长得很像,连痒痒肉都一样。
那姑娘被掐了之后,不觉轻‘哼’一声,脸颊立时红透,身子一软手也跟着松开,恢复自由的李昰迸发出了惊人的潜力,直接蹿上了最近的一棵大树。
甭管再过多少年,这个位置都是较为私密的,这个弱点应该连她父兄都不知道。
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话,暴风雨马上就来了,这棵老桑树,要么成为他的诺亚方舟,要么成为他最后的归宿。
“下来,我给你留个全尸!你下不下来?!”
“我要个全尸有什么用?我不下来!”
那姑娘一脚便踹在了树上,本就承受了不该承受之重的老桑树,当即便剧烈摇晃起来。
紧接着,便是第二脚。
第三脚。
……
这棵老桑树每晃一下,李昰的心就跟着颤一下,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也没想到这趟没死在徐阶手里,要死在这疯婆子手里了。
“姑娘,你别踹了,我害怕……”
那姑娘已经不再回应,不知是怒是羞的红着脸闷头凿树。
“你真的误会了,我不是徐阶的人。”
“其实我这人特别讨厌读书!平生最讨厌的是个叫黄葵峰的,黄葵峰你听说过没?”
“放个屁写点什么我都得跟着背,背不过还要罚站罚抄写。”
“姑娘,你就放了我吧,还有没有人能管管她啊!”
那姑娘听到‘黄葵峰’的名字,明显愣了下,继而愈发怒道:“还说你不是徐阶的人?!”
说完,脚下的力道反倒更大了不少。
李昰彻底傻了。
他讨厌黄葵峰跟徐阶有什么关系?黄葵峰也是严党的人?
他只知道黄葵峰是这个时代的大儒,虽然确实做过官,但他的主要成就都在致仕之后,以至于没人关心他有什么政绩,课本上更没讲黄葵峰是严党还是徐党。
走投无路的李昰这才想起了那个跟这姑娘一起来的那老头,扭头一看,那老头正站在不远处,面带笑意的轻捋山羊胡,俨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老人家!救命啊!”
只见那老头兀自朝树上的李昰拱了拱手,道:“老夫刑部黄光升,字明举,这厢有礼了。”
李昰更委屈了。
这老头看着不比他有文化多了?
“您是刑部黄部堂?!下官是大理寺的,上次三法司例会您没去,刑部棘署不分家,咱们也算半个同僚,快些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