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顿先生喜欢在午后泡一杯红茶,就像所有贵族都在做的那样,尽管这茶喝起来和水没有什么区别。
他把杯子凑到嘴边,细细地嘬着,呼噜呼噜的声音响起
讲真的,这远比不上撬开一瓶威士忌然后一饮而尽。
格拉顿失望地放下杯子。
他希望喝一杯威士忌,但就像温吞的红茶,行星总督离开一年有余的星球需要温吞的演变,让一切都如同红茶一样自然,不再给予人任何刺激。
总是要适应的,又一杯满溢的红茶,格拉顿像刚才一样呼噜呼噜地嘬着,他尽量不发出声音,因为这不优雅。
行星总督的位置空置太久,忙碌的帝国不需要惦记他们,只要贵族老爷们按时上缴什一税。
那么万事大吉,坐在奇尔·博格斯老爷赠与的院子里,格拉顿先生可以难得一窥塔尖的阳光,夜晚甚至能面朝星空而眠,真是帝皇保佑,他高大身躯上的细小疤痕都隐隐发痒。
只要等奇尔·博格斯老爷晋升为新的行星总督,执法者就会如其所愿,名正言顺归于博格斯家族。
本应如此。
格拉顿望着眼前这个只有一米八的矮个子,不自然地弯腰,直到头与对方基本平齐,他嘴唇翕动。
“总督大人。”
……
罗斯在床上滚了三圈,没有掉下床,显然是帝国特制超大号多人床,一次次地睁开眼,始终没有回到自己那狭窄的硬床板上,躺在柔软的羽绒间,他的思维逐渐回归。
上巢,中巢,下巢,塔尖。
盘根错节的势力过于复杂,根据刚才那一沓砖头一样的资料,这颗星球上还有理应属于行星总督的力量。
总督的刽子手——执法者。
希望对方真的还能意识到自己隶属于帝国和名正言顺上位的行星总督。
罗斯昨天在回程的车上才知道这颗该死的行星已经一年没有总督驾临了,巢都里面的刁民指数可想而知。
床上的叹气声惊动女仆,她小心翼翼地退到床下,用尽量小的动作缓解麻痹的双腿,刚才她一直跪坐在床边直到总督醒来。
“朕要更衣。”
罗斯囔着,跳下床背对着女仆平举双手。
虽然听不懂“朕”是什么意思,但更衣的动作再明显不过,少女一瘸一拐地替眼前的男人穿上衬衣,披上黑色长风衣。
“谢谢。”
礼貌是罗斯从地球带过来最多余的东西,战锤不需要礼貌,他揉了揉呆怔在原地女仆的头,走出去了。
赫特还坐在楼下。
站在楼梯上的罗斯看到老人的背影不由得恍惚了一下;的确,他也已经是别人需要浪费时间来等待的人了。
真是一点实感也没有,或许等贵族的刀子递到自己身前,这个行星总督的位置才算坐得踏实。
罗斯喜欢坐在后座,这是坐滴滴坐出来的习惯,毕竟顾客和老板总是有一点共通之处的,比如他们从来不坐副驾驶。
飞车只启动了十分钟,四点十分,正停在一座气派的宅子面前。
虽然比总督府小上不少,但也是寸土寸金的塔尖里面,一个相当不错的宅子了。
漆黑的院墙,不多加修饰的厚重院门,理应居住上巢的——当地执法机构的头头。
看着眼前朝自己恭敬行礼的金发高大肌肉佬,总督大人点点头,略过对方,自顾自地走进门去。
端着尚未凉透的红茶,坐在对方搬来的椅子上面,罗斯轻吹茶面,红色波纹阵阵,他把杯子凑到嘴边,一饮而尽。
下午光睡觉了,起来有点渴。
“总督大人,临近晚餐,是想要和在下共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