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好不热闹。
那女子破口大骂,听得莫为一愣,他随即醒觉过来,“你……你没易容?”
女子喋喋不休谩骂不住,丝毫没有寻常女子端庄矜持模样,口中脏话连篇,比市井泼妇骂的还要脏几万倍。
莫为被她骂的头疼不已,动手将她打死让她闭嘴自然不行,想要上马离开,却被她挡在官道中间过不去,一时踌躇无计,只是实在按捺不住心中惊讶,又说了一句“你真没易容?”。
那女子更加愤怒,指着莫为从三皇五帝骂到夏后商周,从祖宗十八代骂到锅碗瓢盆,舌灿莲花,骂的千奇百怪。
莫为更加无语,看着她在那里发泄心中愤怒,觉得自己实在冤枉。
那女子身形高挑健硕,看着比他还要高上半头,一身打扮丝毫没有女儿家的样子,尤其面容刚毅粗粝,比一般的江湖男儿还要江湖男儿。
步孤云女扮男装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女儿身,辛萍男装是怎么丑怎么来,生怕别人知道她是女儿身。
而眼前这位,就算她当面告诉你她是女儿身,你也绝对不会相信,因为无论音容笑貌还是举手投足,她都是比男子汉还要男子汉、比大丈夫还要大丈夫,尤其她还用刀,刀法刚猛绝伦,哪有一点点女儿家的样子?
若是仔细观察,倒是能看出她眉眼之间依稀有些俊美模样,粗犷外表之下,多少还有一丝女子的面目特征,只是因为她气度实在豪迈,那丝女儿家气息彻底荡然无存。
显然莫为此前一掌拍在她胸上也只是让她恼羞成怒,此后一句是否易容的发问,才成了引爆她愤怒的导火索。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全家!啊!啊!”女子癫疯起来,手执宝刀砍向莫为,手上再无招数可言,杂乱无章,如若疯虎。
换做平常,莫为一招就能将她杀了,但此时他自觉理亏,这般趁人之危有些下作,或许也动了怜香惜玉之心——对方这个样子,实在是怜惜不起来——他无奈抽身后退,连宝马“金刀”都不要了,就在官路上飞奔逃窜起来。
莫为如今内力深厚已经是江湖一顶一的水准,脚上轻功既有步孤云岑逝水所学的飘逸高效,又有那山中洞穴绝笔书的辗转腾挪,更有朱雅朋所授的借力用力技巧,全力施为之下,普天之下还能追上他的人实在不多。
但那女子显然就是另类,她内力不见如何深厚,轻功却是绝顶,竟能堪堪随在莫为身后奔出数里不见疲态。
莫为惦记“金刀”被人牵走,寻了一个大树绕了一圈又跑了回来,远远看见“金刀”在路边吃草,随即功力催运直至极限,口中呼哨一声,直奔“金刀”而去。
“金刀”听见主人信号,当即心领神会奋蹄而起,当先沿着官路驱驰起来。
莫为随后赶到,与“金刀”恰好相逢,他飞身一跃,妙到毫巅落在“金刀”背上,不用策马扬鞭,“金刀”已经弹射而出。
那女子本就落后莫为十几步,等莫为全力加速又被甩开不少,等她从林中牵出马来,莫为已经跑得没了影子。
她胯下所骑不过寻常老马,把它抽死也撵不上“金刀”那样的骏马,她看着远处烟尘默然良久,忽然轻笑一声,“这马也不错,老子要定了!”
她翻身上马,不疾不徐打马顺着烟尘缭绕的方向尾随而去。
莫为一路驱驰,让“金刀”快意奔跑,毫不吝惜马力,一直跑出去三十余里,这才调转马头下了官道,循着一条小路蜿蜒而行,绕到天色将晚,才算回到与虞红袖暂住的小院。
太阳已经下山,整个山村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只是天光掩映,倒是不用灯笼火把就能看见道路。
莫为策马徐行,与几位村邻笑着打着招呼,他们在这里住了几天,早就与热情好客的村民混熟了。
村民们开始敬畏他们身背刀剑兵刃,后来发现夫妇二人颇为和善,便主动亲近起来,有时虞红袖在家里接待村中妇孺,还能坐在一起闲话半日家常。
穿过村庄,莫为远远看见虞红袖站在竹篱边上远眺,等到看见了自己,这才转头回屋去了。
莫为心中温暖,下马牵着进院将“金刀”拴好,见它回到身旁,花想容打了个响鼻以示欢迎。
莫为迈步进屋,适应了屋里的昏暗后,却见虞红袖正从锅中舀水倒进铜盆,她弯着腰背对着门,只看背影,便是说不出的好看。
莫为上去将她一把抱住,虞红袖一惊,随即回身靠在他怀里,轻轻扭动身子磨蹭着情郎,“怎么样,事成了吗?”
莫为被她扭得心头火起,也不去洗手净面,直接将虞红袖一把抱起进了东屋。
“天还没黑呢……”虞红袖娇吟一声,却并不阻止莫为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