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噶喇嘛向林雨露献了哈达，领着众人走进寺院。

寺院的主楼面南背北，与东西两侧的两座楼房连在一起形成一个U字型。一层、二层都建有宽阔的走廊。主楼一层是会客厅、办公室、大殿。二层是僧人们的住房。东面的两层楼房一层是寺院的厨房、餐厅，二层是僧人们的住房。西侧两层楼房是佛学院的讲堂和宿舍。在一层主楼与佛学院之间有一个敞开的角门。

德青拿着摄像机走在最前面将镜头对准白玛和天噶喇嘛，林雨露和卓玛跟在他们身后，穿过角门来到另外一所很大的院落里。院落里有一个很大的篮球场，篮球场的另一端坐落着四间平房，每间大约30平米。男孩子和女孩子们各占一间卧室。一间大教室同时又是餐厅，另一间是盥洗室和厕所。条件虽然简陋，却很干净整洁。

孩子们穿着崭新的运动服和运动鞋安静地坐在教室里，每张课桌上都摆放着崭新的铅笔盒、新课本、新写字本。

天噶喇嘛走到讲台上大声说道：“孩子们，你们身上穿的衣服、鞋子，还有你们学习的课本和用具都是雨露姐姐为你们买的，还有我身后这台CD机，也是雨露姐姐买给你们的。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对雨露姐姐的感谢！”

孩子们喜笑颜开地拍着手掌。

天噶喇嘛朝着孩子们挥挥手，“下面请雨露姐姐为我们讲话。”

林雨露走上讲台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脸说道：“语言是人与人日常交流、表达、学习知识与技能的语言工具。我们中国有56个民族，其中汉族有11亿多人，占到全国总人口的91%以上。因此，汉语的应用非常广泛。

你们现在好好学习汉语，学习文化知识，将来可以去汉地读大学、工作、做生意。所以，熟练的掌握运用汉语非常重要。现代社会科学技术的进步为我们的学习与生活提供了很大的便利条件，我们不仅有课本，还有光盘，光盘里有老师给我们讲课。”林雨露说完从讲台上拿起一张光盘，转过身，把光盘放进CD机里。

电视机里响起音乐声，一位身穿西服套装，烫着卷发的年轻女教师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同学们好！现在让我们一起来学习小学一年级语文课本。同学们请看黑板。”

林雨露按下暂停键，“从今天开始，大家就要跟随电视上这位老师学习汉语了，姐姐希望你们认真、努力学习！”林雨露说完，又转身按了一下暂停键，电视上的画面又动了起来。

“今天，我们学习黑板上的这三个字：天、地、人......”

教室里的孩子们全都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电视屏幕。

天噶喇嘛微笑着朝林雨露竖起大拇指。

中午，林雨露被天噶喇嘛留下来一起吃午饭。

天噶把一大碗西红柿面片汤端到林雨露面前：“你尝尝我们寺院做的西红柿面片汤，有没有你们家乡的好吃？”

林雨露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嗯。很香！”

天噶说：“香，你就把这一大碗都吃掉！吃完，再吃一碗！”

林雨露笑着摆摆手：“太多了！”林雨露说完看了白玛一眼，发现白玛正在微笑着看自己，连忙害羞地低下头，吃着碗里的汤面。

天噶用藏语对白玛说：“她就是你的康卓玛。”

白玛的脸上掠过一丝羞涩的微笑。

林雨露虽然听不懂两个人的谈话，但是从两个人的表情中似乎感觉到了他们的谈话跟自己有关系，于是凑近次仁的耳边轻声问：“他们在说什么？”

次仁轻声说：“他们说你是康卓玛。”

“康卓玛是什么意思？”

次仁看了一眼白玛，因为之前白玛嘱咐过家人不能跟林雨露提康卓玛的事情，次仁轻声说：“康卓玛是女性修行人。”

林雨露点点头。

吃过午饭，辞别天噶喇嘛，白玛带着几个年轻人返回白玛村。

在回程的路上，德青唱起了歌，次仁也跟着唱起来，听着欢快的歌声，林雨露的脑海里闪现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脸，虽然他们都已经失去了父母，但是他们没有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他们被寺院收养，有师长们的教导与陪伴，有陌生人的关心与资助，在寺院里接受严格的教育，将来必定会成为优秀的精神导师和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回到扎西家的整个下午，林雨露都在跟卓玛学习藏语。

夜幕降临，气温骤降。

拉姆在尼玛的屋子里，婆媳二人一边缝补着男人们的衣服，一边聊着家常。白玛喇嘛和才仁在各自的房间休息。

林雨露披着羊毛披肩来到院子里。她悠闲地踱着步子，举头仰望着夜空。广袤而静谧的夜空中悬挂着一轮圆月，圆月的周围繁星点点、星光闪烁。站在夜空下，她忽然觉得自己渺小地犹如一粒微尘，刹那间，她找不到自己了！

厅堂的门被推开，一个高大魁伟的身影朝着林雨露走过来。白玛只穿了一件白天穿的单布袍子，光脚穿着拖鞋，站在林雨露的面前，一双明眸在月光下定定地看着她。刚才一刹那的空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失，林雨露的心空空的，脑子空空的，她定定地看着白玛。师徒二人似乎忘记了时间。

一只飞鸟突然从院门外的树上扑棱棱飞起，打破了时空的宁静，惊醒了禅定中的林雨露，“老师，我刚才突然感觉自己消失了！”

白玛微笑着，“这是你修习禅定的觉受，你已经有了空的体验。”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消失了，可是对周围的认知还那样清晰？”

“身体是地、水、火、风四大假合的物质，本来就是幻相。可是觉知性是本来就存在的。当你的心超越了时空，觉知性就越清楚明了！”

林雨露抿着嘴点点头，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在夜色中闪着星星一样的亮光。

“是今天你的慈悲心加持了你，你才对空性有了体悟，这是经验！”

“老师，是不是随着我修学的进步，这种经验会越来越深刻？”

白玛赞许地点点头，“是的。空性与慈悲是一体的，就像我们的手。”白玛说着举起蒲扇一样的大手左右晃了晃。

此时，林雨露才发现白玛只穿了一件单衣，“老师，夜晚的天气这样冷，您穿这么少不冷吗？”

白玛俏皮地扬了扬眉毛，“我赤脚站在雪山上也不觉得冷。”

林雨露咧咧嘴，眼神里充满了对白玛的崇拜。

白玛伸出双臂帮林雨露裹紧披肩。青白的月光下，林雨露抬起头，看到白玛英俊面孔，她的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

白玛低着头看着她问道：“你很冷吗？”

慌乱中，林雨露侧过脸把目光移向一边。片刻的寂静中，令林雨露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抬头向白玛看去，白玛正在凝视着她。四目相对，林雨露的心跳得更加厉害了，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与贾咏义热烈亲吻的情景。

月光下，白玛英俊的面孔与贾咏义的面孔重叠在一起，泪水顺着林雨露的脸颊流淌下来，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臂，伸出一只纤手想要去抚摸这张熟悉的面孔。

此时的白玛在观察自己的心。他7岁时就离开了母亲，从小在寺院里接受最严苛的教育与训练，他的心早已远离了尘世的情感与俗物。他是心灵导师，肩负着神圣的使命！而眼前的女子正是为协助他完成今生的使命而来的！她不仅美丽、聪慧，更加善良、坚韧！他要循循善诱，帮助她从痛苦中走出来！

白玛伸手轻轻抹去林雨露脸上的泪珠，张开长长的手臂把他搂进自己宽大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