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宫里除了份例里的东西之外,常有其他赏赐,如螺子黛或番邦进贡的珍奇香料之类的,彼此间拿来赠礼或相互攀比,用不完的普通胭脂水粉就会打赏下人。
指腹沾一点花露胭脂轻拍在唇瓣上,剩下几抹点在脸颊,再描上远山眉,铜镜里的女子眉目温柔,如芙蓉出水。
偏着头看看自己的杰作,陈照夜很是满意。
卫才人乌黑长发如瀑布般垂散脑后,看着陈照夜手拢桂花油,一点点替她盘发髻。
“近来你与你妹妹关系不错。”她感慨道,“从前你跟她势如水火,没想到她还会过来给我们送东西”
“好才人,想要翻身,只靠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说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能懂什么?少不得要我这个姐姐来调教她。”
“你自己又才多大年纪,装什么老沉。”卫才人抬手轻刮她的鼻尖。
从前宣贵妃是后宫最得宠的嫔妃,贵妃好奢靡,宫里珍奇宝贝数不胜数,每日更换搭配的华服发饰就有好几套。陈照夜多年耳濡目染,眼光锻炼得毒辣不说,还学会替主子做各种精巧漂亮的发髻。
陈碧珠这阵子过来的频率愈发高了,就算没事,也要赖在庭院里听陈照夜说那些奇奇怪怪的先帝故事。
但她依旧是谨记自己是姜嫔宫里人的身份,眼珠子警惕地转着,说什么都不愿意进卫才人的寝殿。
这天下午,在她无意窥见卫才人梳着颇为精巧的发髻照镜子时,陈碧珠终于忍不住了。
“怪好看的。”她指了指殿内道。
陈照夜闻弦歌而知雅意,“我替才人绾的。你想学?”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陈碧珠鼓着腮帮子,“别想贿赂我。”
“你我姐妹一体,哪来的贿赂。”陈照夜笑着上前拉她的手,“进来吧,我家才人很好的,必定不会把你拜见她的事说出去。”
卫茉按照陈照夜的嘱咐,就端庄地坐在妆台边上,不时低头翻书,并不参与她们姐妹的对话。
风吹得窗下新扎的风铃叮咚作响,室内安静得能听见黄梨木梳摩挲头发的声音。这样的氛围在姜嫔宫中是不常见的,陈碧珠有些发怔,最后几道步骤便没看清楚。
“学会了?”陈照夜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那当然。”陈碧珠一看天色,惊呼道,“居然这么晚了,我得赶紧回去!”
待她走后,卫才人舒展着僵硬的肩膀,不解道:“我看她不像学会了的样子,这也能讨得姜嫔欢心?”
“才人莫急。”陈照夜笑容狡黠,“再说,奴婢的本意也不是要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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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嫔这阵子很是焦虑。
她五年前进宫后就直接投奔了柳昭媛,因为年轻貌美又识相,一直很得柳昭媛器重。但半年前柳昭媛有孕,把一位新入宫的甄姓小宫女指去服侍景帝。那甄氏天生一副狐媚样,颇会撒娇讨好,天天想着各种法子霸占景帝,姜嫔已经快两个月没被招幸了。
帝王多薄幸,她可不能跟那卫氏一样落得个凄凉下场。
姜嫔盯着镜子左看右看,发现了问题所在——再美的脸蛋也有看腻的时候,还是得搞点新花样。
“你,过来替我梳头。”她随意指了后面噤若寒蝉的秋白,秋白抖抖霍霍地上前,没梳几下抖落了簪子,姜嫔勃然大怒,甩袖就是一巴掌。
“都是些蠢东西!天天拿着俸禄不做事,还不帮本宫想想如何吸引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