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师爷吓了一跳,慌忙扶起这个便宜大舅哥,疑声问道:
“救你什么?你不好好当差,跑到这里喊什么救命?”
牛千总不敢迟疑,忙将一伙贼人占了永嘉县城,他自知不敌从而仓惶出奔的事情说了。
末了又是一个头磕在地上,哀求道:
“当时西门已失,贼人又骑兵众多、势不可挡,这才无奈弃了城池,回来求援。
可临阵脱逃是重罪,搞不好要掉脑袋的,因而恳请妹婿看在家妹的面上,好歹救我一救啊!”
邢师爷闻言先是一惊,及至听到后面的话,却不由的追问起来:
“贼人果真有许多骑兵?”
“千真万确,手下探子亲眼所见,都装备齐全、训练有素,若不是实在抵挡不过,我也不敢如此草率的就跑了!”
牛千总赶紧信誓旦旦的保证。
邢师爷看着眼前之人,有心不管这破事,但又怕那娇滴滴的小姨娘跟自己哭闹,略一沉吟后低声说道:
“我写份文书,就说河道衙门今日临时召你听用,你将相关人等都打点好,想来能够蒙混过关。”
牛千总大喜,忙道谢不已。
邢师爷却冷哼一声:“也别高兴的太早,防区被占,若不能及时收复,你还是得吃瓜捞。”
姓牛的一愣,忙问如何是好。
“既然敌人有几十精锐骑兵,那就不能等闲视之。
一会我便禀明东主,先将你调到河标听用。
如今流民众多,各城的防备力量本就紧张,镇压这伙贼寇只能抽调总督大人的标营,到时自有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暂且不提千恩万谢的牛千总,此时的济州城南,竹节巷运河码头的一处客舍内,薛蟠正向母亲回禀着打探到的消息:
“下人们刚刚传话说,再过一日就能轮到我们的船过去了。”
他略显稚嫩的嘴角上长着几根稀疏的胡须,整个人看着颇为壮实。
薛姨妈听了,先是念了声佛,后又略显不满的说道:
“还不是你贪玩,每到一处繁华之地就要游玩几日,更是在扬州盘恒了几个月。
我们去年腊月出发,如今半年过去了,才走到这里,真真是个孽障!”
说话间,许是情绪有些激动,薛姨妈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鼓囊囊的胸臆因而被带动的起伏不定,颤巍巍的一阵轻微晃动。
薛蟠闻言不好意思的讪笑起来,一旁的宝钗赶忙抱住母亲的胳膊,含笑道:
“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哥哥趁着机会多游历一番,增长些见识,也是极好的,妈妈就不要怪罪了。”
薛姨妈宠溺的轻轻点了下宝钗的额头:
“你就偏着他吧!
早先就写信告知你姨妈咱们进京的消息,如今这些时日都没抵达,她还不得等的躁了。”
宝钗抿嘴一笑道:
“谁想今春大旱啊,前面运河南望段水少,漕船都得排着队过去,何况是咱们呢。
等上几日也是平常事,姨妈想必不会怪罪我们的!“
薛姨妈又埋怨了几句,但也只是寻常的唠叨,她对儿女最是慈爱,自不会多加责怪。
却原来薛蟠早对京城的花花世界心驰神往,再加上要送妹待选,本就准备阖家进京投奔姨妈王夫人,又赶上因买英莲打死了冯渊,更是急迫,遂将家中事务托付给族中老人后,便带着母妹沿运河北上去了。
不想他玩性太重,一路游山玩水,及至近日才到济州码头。
天气干旱,运河水少,前面的南望分水处更是水位下降的厉害,所有的船只都要排队经过。
他们亮出荣国府的招牌,也足足等了三五日才得了个后日通行的消息。
三人正欢笑间,忽的听闻外面一片嘈杂之声,薛姨妈胆小,赶忙命薛蟠出去查看。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只见他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还没站稳身子就焦急的嚷道:
“妈妈不好了,听说西面的永嘉县有人造反,反贼占了县城,不日就要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