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到此处,霜序这才想起来,好像师父回来的那一晚,是敲了门来着,他还寻思着怎么师父今日变了性,改走大门了。想来,当时应该是带着望舒。再加上那日是十五,她本就不可以随意用功,多带一个人赶路,会消耗更多,所以这才带着望舒走了大门。叫望舒认了门以后,这才自行先去了浴汤室。
所以,当晚敲门的人,并不是师父,而是望舒?当晚或许是外面雾气太大,望舒又身量纤纤,自己没有注意到她,还将她关在了门外。
之后,或许是师父将她放进来的吧,毕竟自己昏睡了三日才醒。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眼下这情形,让她走的话,自己是说不出口了。再者,听她讲起自己的身世...如此可怜,任谁也不忍心再叫她出去,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于是,此后的日子,就变成了霜序出去办事,望舒就在家里等着他。平日里帮着他侍弄侍弄花草,打理下庭院,做好饭菜等他回来。半尘也依然会在每月的十五这天回来,只是她并不过问霜序和望舒之间的事,每回来了第二天一早就走了。好几次霜序甚至都没见到过她,即使见到也是个匆忙的背影。久了下来,他都在想,自己这师父,是不是在准备搞什么大事情,每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好在,最近并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宫里长公主的病情,也已经好多了。据说,太子最近也请命去了边关历练。其实前几个月便有说起此事,只不过皇帝当时并没有同意。可见着太子一直坚持,皇帝也只能放手让他出去了。
这日,霜序今天没有什么事,所以不用出门。他也难得的闲下来,专心去照料他的花花草草。这些花草,皆是他亲手种下的。以往半尘在府中的时候,她虽是嘴上没有夸过这些花草雅致,但她却爱坐在这花廊底下冥想,甚至是发呆。如此,霜序也觉着,自己没白费这些心思。只是半尘卸职后,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了自己的肩上,难免比平时更要忙碌些。
不过最近望舒来了以后,照料这些花草的任务,就交给了她。她也做的很好,将这些花草侍弄得比自己照看的时候还好。眼下正是初冬,不过向来花期很长的丝菊,如今竟还傲立寒风中。早上下过一场霜雾,紫色的丝菊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在初升的朝阳映照下,真是别有一番美致在里面。
尤其是...花草其间站立着的望舒,在加入这副画卷后,就更加让人不愿移开双眼。霜序就这么愣愣的站在花廊下,看着望舒用手里的葫芦瓢,一勺一勺,小心的给那些花花草草浇着水。还时不时的替它们除去枯掉的一些枝杈,泛黄的叶片,还有即将凋零的花。许是太专心,望舒并没有发现站在花廊下的霜序,就这么,一个人看花,一个人看看花的人...
一股莫名的气息,仿佛就此在两人之间默默地蔓延开来。实在是眼前的画面太美,霜序根本就不想出声打断。可望舒还是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在浇一棵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的丝菊时,抬眼就看到了他。吓得望舒连上手的葫芦瓢都掉在了地上,霜序见状,连忙上前想伸手去捡起来。可望舒的纤纤细手却几乎与他同时握住我葫芦瓢的两头,两人就这么下意识的四目相对...刹那间,仿佛两人周围所有的花儿,都在此刻争相迸发盛开了似的,花香四溢,人影相倚...
自始至终,霜序的眼睛,就没有自望舒满是红晕的脸上移开过。
“公...公子...您的衣袍下摆,小心,别浸湿了...”
望舒低低糯糯的声音,将失神的霜序,拉回了现实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再次失态了。思及此,他连忙松开了自己握住葫芦瓢的手,随即朝后倒退了一步,有些紧张的道。
“抱歉...抱歉...是我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