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千秋攥紧拳头,玻璃碎渣狠狠刺进手掌,血液混着红酒滴落在地面上的奶白色羊绒地毯上。
“哒哒哒”
老人眼神忽明忽暗。
跪着的十余人头埋得更低。
断臂男人捂住手臂,脊背发寒,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老人这般不动声色的发怒。
那可比打骂一顿更来的恐怖。
可他不知道如何安抚老人的怒气,此次事情实在诡异,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差不多全军覆没。
为了不连累弟兄们,他跪伏行走,来到任千秋的脚边,准备包揽一切罪责:“老爷,兄弟们都尽力了,是我办事不力,要罚您就罚我吧!”
断臂男人的双腿压在玻璃碎渣上,鲜血很快染红了裤子,却还是一声不吭,只是一个劲的抽打自己的耳光。
而剩余跪着的男人看到断臂男人如此举动,皆是声泪俱下,可他们没有求情,反而全部伏下身子,口中念叨着:“请老爷一并责罚,兄弟们愿一起承担!”
此时,任千秋的胸膛一股怒火喷薄欲出,怎么也平息不了。
他并非一位无情无义的黑道霸主,相反很珍惜这些小辈,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精挑细选而来,现在折损这般严重,让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在北陵,任千秋做事一向赏罚分明,且从不会吝啬黄白之物,凡是有功者皆封赏有加,所以手下人马都甘愿为他赴汤蹈火。
可以说,正是这批兄弟的支持,才有了任千秋北陵“猛龙”的称号。
任千秋心疼,更在滴血。
这支小部队可有一百人啊,如今就只剩下十来人还能动弹,这可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啊。
任千秋没有提及惩罚的事宜,若是他们推卸责任,才会真正引他责罚。
透过落地玻璃的反光,能清清楚楚看见大厅所有人跪低,任千秋心有不忍,边朝断臂男子说道:“好了别打了,我问你,你可曾查到些关于那伙神秘人的信息!”
断臂男子停下抽打动作,支支吾吾,一脸的慌张,不敢正面回答问题。
任千秋背对男子,虽没有得到答案,但心中了然。
任千秋纵横一生,偌大的北陵城乃至整个北方地下黑道都没有一合之敌,唯有与北陵遥遥相望的南山城中,那个叫做陈举虎的老东西才能让他稍稍高看一眼。
眼下的无主之城中州冒出来这么一伙贼人,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重伤他的手下。
任千秋不相信除了那个老东西,还会有第二个人能有如此实力。
早在数月前,陈家兄妹与陆寻因为李一脉而消失的时候,陈举虎曾托人传信给北陵的任千秋。
信中意思大概就是若能找回失踪三人的尸首,或是找到关于李一脉的消息,他陈举虎从此不再插手中州一事。
得到这一消息后,任千秋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下来。
就凭南山陈举虎这几个字,他就相信对方绝不是信口开河。
可后来随着陈家兄妹的安然回归,任千秋本以为此事就已作废,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陈举虎竟然是一改往日性子,直接撤回了安插在中州的人手。
这可把白白得了天大便宜的任千秋给高兴坏了,没费什么力气就能拿下万众瞩目的中州,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要知道两个老人争斗了数年之久,花费了数之不尽的人脉资源,也只是在中州堪堪站稳脚跟。
此事过后,任千秋觉得有生之年,神州五座千年雄城,他独占其二,人生已是无憾!
可好景不长,就在最近,一股来历不明的人马突然悄无声息的闯入了中州。
对方行事极其隐秘,而且高手如云,轻轻松松的就将中州一干明面暗面的势力给蒙骗过去。
若不是任千秋留了个心眼,在中州各处阴暗之地,提前收买那些游离于黑白两道之间的蛇虫鼠蚁般的小角色,否则还真难以觉察到这股势力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