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城去的地方就是客栈,他把整个地方都包了下来,拉着她进了最豪华的客间,房内摆了酒席,有她最爱的烈酒。
梅若林顿了下,看向窗外,现在差不多快中午了,路上行人也多了起来,满天的大雪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不到一会,连路上的行人也没有了,所有的屋顶路面上,都堆积起一层的厚厚积雪。
天色阴沉沉的,一眼看不到边的阴郁。
以她的经验,这是暴雪来临的前兆。
这么说琉璃国的祭祀是真的,在这么下下去,或许明天,或许后天,那雪白的小东西就要被拖出去祭天了。
背后突然贴上来一个温暖平滑的胸口,腰被一双大手给抱住,独孤城的声音温柔得像要掐出水来,“菜都凉了,你在看什么,外面有什么好看的……我叫人烧了炭火把菜放在上面炖着,酒水也温好了,过来喝酒……”
梅若林转过身,独孤城顺势把窗户关上,抱着她的胳膊坐在桌前。
夜泉宫里。
景已经处理了公务回到寝室迅速沐浴更衣,过了好半天,才询问梅若林怎么样了,今天一整天也没看到她,昨天他发烧病着,想见她又怕她看到他的病容觉得难看,才忍着没见的,说好今天早上看看她,可到现在也没看到她的人影。
伺候的女官不敢说实话,只是低头含糊不清道,“是殿下你又一直在忙在没看到吧,姑娘又是个不让人管的人,去哪了,谁也不知道。”
景轻轻笑起来,“这到是,她不爱让人管着,想去那就去那……应该不会忘记今天的事吧,这么重要,昨天才说的,应该没有忘记,你们去个人提醒一下她,她要是懒得来了……我就过去,总之不要让她忘记时间了。”
女官头低得更低了。
汝莹拿着衣服过来,听到他温柔甜蜜的提醒,心里一痛,向周围女官使了眼色,女官们松了口气迅速跑了出去。
景看到汝莹手里的衣服,正是他一会要穿的浮光锦,他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这浮光锦是半透明的,用细如蛛丝的金线纺织,透明却又光彩夺目,能衬托得肌肤雪白莹玉,玉中又带着细滑的光泽。
汝莹叹口气,“殿下,这浮光锦太单薄了,就算屋里点了炉火,这雪是越下越大,怕是会火中更冷,不要穿浮光锦了,就换平日那种曲服吧,缓和些,一样也能让殿下容光焕发,在说,姑娘不会介意殿下穿什么的,何况她一个女子才是更应该打扮吧。”
景考虑了一下,“不行,她那么好看,不打扮都漂亮得不行,洗下脸就行了,我没那么好看,在不打扮好一些就配不上她了,浮光锦我要穿,在外面套件曲服就行,呵呵呵……”他自己忍不住先笑起来,“等脱了衣服,她就能看到浮光锦也许会惊艳些,听说浮光锦裹着身体时,体温能让这锦更加诱惑,肌肤也更鲜亮,是不是?”
汝莹的心更痛了,却也只能机械似的点头叙述道,“是的,所以它才叫浮光锦,殿下……”
“怎么了,汝莹的脸色很不好,今天你一定很累了,一直布置房间也没停过……一会你去休息吧,记录的事让别的人做。”
景很体贴的笑道,他也不喜欢汝莹在一旁看着,等激烈一些,她一定会出声这个不许,那个不能,想到这些,他脸红得差点要昏倒了,做纪录的时候,他跟梅若林在帐子里,众女官要在外面盯着写下全过程的,虽然害羞,可这一直是秦国老一辈的传统,也不知为何非要有这个传统,羞死人了。
很快,他换好衣服坐在床边,屋子里暖洋洋的,打开窗户看了一下,果然很冷,这么短的路她怎么还不来,是因为太冷了吗。
可平日她是不怕冷的。
像是想到什么,又赶紧坐到梳妆镜前,果然前几天撞到额头,上面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失,有一个针眼大小的破壳,像美人痣一样,他忙打开妆奁,用笔墨粘上艳红的胭脂,覆盖上这个破壳,在上面画了一朵红色的洛花图案。
洛花生香,艳如桃李。
用手指点了一点水红色的口胭在唇上,唇立刻变得更加柔软。
他继续梳理着长发披在肩膀上,在把在溧水她送的梅花簪插进发丝里,梅花簪是劣质玉雕刻的,他从来不会戴这么劣质的东西,可这是她送的,就算是最差的木质,他也会戴在头上,他喜欢她所有的东西,又挑拣了一束洛花的花环,插进发间,白色的洛花像小风铃从上面坠到下面发间,又美又纯。
汝莹看他忙活,真的很想告诉他真相,可见他如此打扮,依然是说不出口啊,他笑得那样开心,细心的妆点,只为讨那女人欢心,可那个女人却只想辜负他。
打扮好,他又端庄典雅的坐回到床边焦急的等着,不时问汝莹,“她怎么还不来,找人去叫过没有。”
直到有人推门而入,他立马羞涩的低头,却见进来的人上前跪在地上,还是两个……又迅速起来拉开帐幔靠近他。
景终于一下子就感觉不对劲,迅速抬头看去,是两个女官换了侍寝的衣服,他脸色一变,立马站起身严厉训斥,“站住,怎么是你们?她呢?”
小女官们吓得脚一抖就跪了下去,也不敢说话。
景一下想到了什么,不敢相信扯开帐幔冲了出去,汝莹站起身拦住他,急促道,“殿下,你就收了这两个女官吧,今日之事,就当……就当没有她好不好,你不要找了,她已经走了,走了,不会在回来了,昨天晚上就走了。”
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雪白,身体一阵摇晃惊愕得大口喘气,“你在说什么,你骗人,她既答应过,为何要反悔……为何要走,是不是你说了什么,是不是……”
汝莹到了此时,只能说实话,“没有,没有……是她说不想耽误你……不想让你痛苦,她迟早是要离开的,就算她今日做了御女与你结了连理又如何,她以后还是会走,长痛不如短痛,让你另找平常的女子做夫妻,享受妻儿环绕的平常生活,而她给不了你这些,她是天外之人……不是我们这里的,你忘记在雪谷她是如何拦下雪崩的,她不是个凡人……不会在这里长久停留的。”
景猛然想到雪谷中她拦截雪崩的模样,很不可思议,他以为她只是个有些奇能异象的人,能力大一点罢了,天外之人又是什么人?
但是,就算是天外之人又如何?
“我不想听这些,我只要她……昨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拦着她,她为什么不跟我亲自说,为什么不问问我,没有她,什么妻儿环绕,我统统不要……”他哭了出来,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屈辱,不被信任,被抛弃,从天堂坠入地狱的痛苦蔓延在他身上,他像个孩子一样哭到撕心裂肺,“我不要别人,我不要……她可以问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我只要她,我只要她。”
汝莹也哭了起来,“殿下……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她走,她无法亲自跟你说才找我辞行的,可我更没脸说,一切都是我的错。”
舒言也在一刻钟前,被找过来的三个丫鬟告知梅若林不见了的事,这三个丫头迟钝得以为她又出门去了,可眼看着侍寝的时间到了,她也没有回来,才感觉不对劲去翻了她的衣柜,就发现她的衣服都没有了。
吓得三个人慌忙找到舒言说了此事,梅若林辞去御女这事,只有女官们知道,她们还以为梅若林是逃跑了,吓得一个个哭起来,害怕被王爷知道砍她们的头,舒言也在这时才明白出了问题,迅速赶了过来禀告此事,那知,听到屋里的吵闹才知道她昨天晚上就给汝莹辞行走了。
只是汝莹一直无法说出口,才拖到现在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