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那位龙之君主跟你说的?”对于自己这位女儿的脾性,身为父亲的他又岂会不清楚?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他似乎对这几个子嗣并不太过关注,但实际上,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密切关注之下。毕竟,这关乎到帝位的传承,岂能草率?自己这个野心勃勃的长女对于帝位的渴求,他也同样心知肚明。满心满眼只有帝位的她,也不会真的去关注那些底层凡人的死活。显然,得出这一结论的另有其人,而大概率便是那位龙之君主——雷纳克。
“当真是一个令人心悸的后辈!”大帝此刻内心也不禁发出了与老祖宗相同的感慨。他对雷纳克的认知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作为一个来自帝国之外的存在,仅仅游历了帝国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能如此敏锐且一针见血地指出帝国的症结所在,当真是后生可畏!
“的确是那位龙之君主所言。不过,爱莉希雅在近期审阅的奏章中,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特克林尔的城主科尔斯,最先注意到特克林尔城以及周边的小城人口近年来新生儿数量连年锐减。而后,爱莉希雅又派遣麾下强者,耗费大量精力,搜集到了帝国近几十年的人口数据,经对比确认人口负增长的现象并非仅限于特克林尔及其周边的小城,而是已经蔓延至帝国全境!”爱莉希雅如实回答道。
诚然,那位龙之君主的确指出了帝国所面临问题的核心所在,但也不可否认自己的付出。毕竟,那些具体的数据搜集、比对和分析工作,都是由她和她的幕僚们共同完成的。更何况,难得面见自己的这位大帝父亲一次,她又岂会错过这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她很清楚自己并不被这位大帝父亲所看好。至少,从明面上来看,自己的这位大帝父亲根本不重视自己。但是,不管如何,她都想要争取一番。她自认为自己比任何一位皇储都有魄力,他们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她敢!而帝国现在所面临的困境,需要的必然是一位有魄力的继承者。
“你觉得该如何解决?”中年男子的语气稍缓,带着几分初见爱莉希雅时的温和。仅仅指出问题还远远不够,更重要的是该如何解决。要扭转帝国人口负增长的颓势,绝非易事。诚然,提升凡人的地位或许是一剂良药,但这也无疑会触动那些贵族势力的敏感神经。要知道,这些大大小小的贵族,正是帝国的中坚力量,甚至皇室本身,也不过是贵族阶层中的一环。
皇室或能为了女神鉨下的信仰问题,割舍一部分自身的利益,但是其它贵族可不一定具备这般魄力。毕竟,皇室的利益和女神利益高度挂钩,而他们可并不完全需要女神或者皇室的庇佑。尤其是那些帝国境内的那些身居高位公爵、侯爵,他们完全有能力自立门户,甚至投敌都不无可能。那些敌对势力,自然也是求之不得,欣然接纳这些强大的盟友。帝国境内的公爵与侯爵,绝非那些公国、王国中的同类可比。帝国的公爵,无一不是圣级强者,而侯爵,才是相当于王国、公国中的拥有尊级境界的大公。
“爱莉希雅认为,侯爵及其以上高层贵族的待遇仍旧维持不变。”她沉思片刻,缓缓道出自己的见解,“毕竟,若将他们逼得太紧,迫使他们叛逃,对帝国而言,无疑将是沉重的打击,甚至可能动摇国本。”她自然明白,父亲所提及的,绝非仅仅提升凡人地位这一浅层次的问题。毕竟,即便有意加强对凡人的重视,也必须先跨越贵族阶层的重重阻碍。若连这一点都无法做到,那么所谓提升凡人地位,也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颔首,眼神中流露出些许赞许之意,示意爱莉希雅继续下去:“嗯,接着说。”
“伯爵同样不可或缺,帝国境内的伯爵才是帝国真正的中坚力量,且与帝国利益高度绑定,且大多身居要职。因此也不可太过苛责,或可通过一些手段,来促成伯爵与皇室之间的双赢。”爱莉希雅继续分析道。
她麾下便有不少伯爵效力,因此对于那些伯爵们的诉求相当清楚。大部分伯爵都对帝国相当忠诚,他们唯一担心就只有子嗣继任的问题。毕竟,并不是所有伯爵的子嗣都愿意或者有能力继承他们父辈的职位,但是若一个贵族手中没有实权,便意味着已然名存实亡,这是他们绝对不想看到的画面。
“而且,伯爵往往由宗级强者担任,处境较为尴尬。无论是在帝国的疆域之内,还是在帝国之外,通常也都不会享受到什么特殊的待遇。而各大势力也并不缺乏这个层次的强者。因此,那些能够跻身帝国伯爵之列的强者,绝不会轻易背叛帝国。他们深知,只有在这些大势力中,自身的利益才能得到最大化。所以,伯爵们反而成为了最容易控制的一批。只要帝国能给予他们一些承诺,或者在政策上做出些许调整,便能满足他们的诉求,进而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帝国效力。”爱莉希雅随后就伯爵的问题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所以,朕的掌上明珠,爱莉希雅,你认为应当舍弃那部分子爵、男爵、勋爵以及骑士的利益,对吗?”中年男子闻言,微微颔首,饶有深意地看了眼自己的这位帝国的长女——爱莉希雅。
“不完全是这样,父亲。”爱莉希雅自然能听出这位大帝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有所改观,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她强行按捺住心底的激动,接着说道:“尽管那些基层贵族的实力微不足道,但他们的数量却不少。若强行剥夺他们手中的权力,势必会让帝国陷入动荡不安的境地。爱莉希雅认为,我们皇室可以适当地联合教会,将一部分基层贵族‘转赠’给教会,相信他们定会欣然接受这份‘礼物’。”
教会的权力与皇室相比,确实有着不小的差距。毕竟,皇室才是那位女神鉨下的最得力助手,而教会不过是女神用以传达神谕、显化神迹的媒介罢了。然而,由于教会直接与女神沟通,其地位显得超然脱俗。而这,恰恰为皇室剥夺基层贵族的权力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契机。
更为关键的是,财富女神教会同样渴望拥有一定的实权,而非仅仅作为女神的传声筒。与其他神灵教会相比,财富女神教会显得有些尴尬。诸如黎明教会、永夜教会等中等神力神灵教会,皆拥有强大的神殿守卫以及规模庞大的骑士团,而作为背靠强大神力的财富女神教会虽然高层完备,但基层力量却显得尤为薄弱。
这或许是因为女神鉨下的信仰主要源自瑞瓦塔帝国,而帝国自有皇室管理,因此教会的基层力量并未得到足够的重视。然而,不重视并不代表不重要,教会自然也深谙此理,但在没得到那位女神鉨下的应允之前,他们又不敢大张旗鼓地跟皇室抢人。由此,爱莉希雅断定,教会定会欣然接受这份“礼物”,同时也能对那些基层贵族有个妥善的安排。
“如此一来,我们皇室就可落实提升凡人地位的计划,进而摆脱帝国人口负增长的困境。而有了稳定的人口增长来源,便也意味着稳定人才供应,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边境军团连年失利的局面!更重要的那位女神鉨下所重视的信仰问题也能一并得到解决!”爱莉希雅深吸一口气,总结道。一次性构思出如此多的方针策略,即便是她也感到有些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