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薇住在南边的草厂胡同，云珠按照地址赶到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一处会馆的北屋，地段非常的偏僻，在会馆的角落里，云珠进来时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门口一棵半枯的槐树，枝丫杂乱无章，树上搭了一根竹竿，晒着几件婴儿的小衣服和尿布。灰扑扑的玻璃窗上爬着老紫藤，进到屋里，一张靠壁的板床，一张矮桌，几把竹椅子，生火的炉子、暖水瓶、脸盆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统统搁在床面前。

云珠没想到碧薇过得这么清苦，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碧薇从床上欠起身，显得非常不好意思，小声说道：“云珠，让你见笑了。”云珠闻言心里更是酸楚得要命，极力忍住眼泪，努力笑着说道：“你跟我客气什么！都怪我，只顾着自己，都没给你准备点东西！”

碧薇正要回话，忽然床上的婴儿哇哇大哭起来。碧薇把这个小东西抱起来，撩起衣服托到胸前喂奶。云珠凑过去一看，小家伙一张小脸通红通红的，可爱极了，她顿时高兴起来，伸出小手指，在小家伙裹得厚厚的被褥上戳了戳。

“在哪家医院生的，也不告诉我一声，好歹还可以让韩妈和小翠过去照顾你。”云珠逗弄着婴儿，忍不住埋怨碧薇。碧薇顿了顿，嗫嚅道：“我……没去医院。”“啊？”云珠吃惊地看着碧薇。碧薇的神色很有些凄然：“去医院已经来不及了，会馆里有一个接生婆，她给我接生的。”

换做以前，云珠一定会跳脚大骂章济廷，但是经历了母丧，她也懂事了很多，她知道碧薇的难处，更加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亲如姐妹的好朋友。

“要不，你搬到我家去，反正现在也空着，再说了，韩妈也可以照顾你。小翠在我那边，韩妈一个人闷得慌，你要是去了，不知道她有多高兴呢！”云珠试探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