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转着手里的酒葫芦说道:“问出你是张家的人之后,我就想啊,这不是有什么解脱不开的深仇大恨,就是要为爱殉情了吧?结果呢?你竟然哭着说自己再也碰不到丝绸了!”
“我当时就在想啊,这小妮子疯的不轻啊?这要是不来修行真是可惜了!所以就随便编了个你有修行天赋的借口,想着能不能把你收做徒弟,没想到你还真有那么点天赋。”
张凌义当时自然是惊讶万分的:“师傅你原本不知道我有没有天赋的么?那为什么还要收我做徒弟?如果我被查出来没有天赋的话,师傅你不也会处境很不妙么?”
师傅却说出了十分惊人的发言:“灵根这种东西,质量且不说,人多少都是有的,那不就得了?要是没糊弄过去,那就跑路不就是了。天赋这种东西,我们要是有,还会是野修么?早就被宗门啦,朝廷啦给挖走了,还用这着这样苦哈哈的?哪怕天赋不行,哪怕做野修,也要修行,我们靠得是什么?不就是这股疯劲!”
“这世界上,我们这些小民有太多做不到的事情了。哪怕是做织女也好,哪怕去做染布坊的女工也好,只要能够过与丝绸有关的生活就好,就连这样的愿望都满足不了的世界,也太过分了,你难道不这么想么?做野修,就是我们这种人的惟一的出路啊!”
到最后,师傅还是没告诉她,为什么不惜耽误自己的修行也要这样倾心教导她。
而当这个动不动就把“反抗这个世界”挂在嘴边的师傅因为家族分派的任务而死的时候,她就更加地想不通了。
说什么反抗世界,最后连一个张家都反抗不了,傻不傻?
在师傅死后,她和师傅所住的院子很快就被人从头到脚地检查了一遍,师傅留给她的那些没有用的资源,理所当然地都被收了回去。
如果自己不是张家人的话,他们可能还会照顾一下脸面的吧。
好在再次被人估了一次价后,她这次总不至于再被嫁给养马的了,而是成了那些为了获取修行资源而被家族定下的一个又一个任务逼得东奔西走的“供奉”中的一员。
毕竟,璟柔张家,不对,当时已经变成怀柔张家了,是一个世俗世家。
当她做完了又一个在她看来其实根本可有可无的任务,并活着回到怀柔郡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片白茫茫的迷雾。
如果说自己其实有些高兴,会不会很对不起被牵连的百姓呢。
“……总之看现在的样子,张家应该是已经完蛋了咯,你要是张家的人,能不能帮我们指个路啊?”
那个一出手就赶走了三个神灵的莲儿姑娘正拎着那个叫墨的古怪灵物,这般说道。
“这话让你说的也太难听了,虽然怀柔张家算是自食其果,但是你既然想让别人帮忙的话,就不能说得委婉一点。”
墨像抓猫一样被莲儿抓着后颈,兜帽垂了下来遮住了脸,说着其实也一点都不委婉的话。
莲儿晃了晃手里的墨道:“莲儿我可是你俩的救命恩人,还需要注意话怎么说么?”
墨抗议道:“本来你要是没有先冲进来,现在根本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再说了这一片雪白的平原,你让人家怎么带路啊?”
“我可以带路哦。”张凌义为了不让这两人继续把自己这样晾在一边,插嘴道,“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被毁掉了,来这里的路上我经过了一个牌坊,以它为参照的话我可以判断我们现在大概在哪里的。”
她指着左前方道:“那个方向本应是能看见一个磨坊的。”
又指着自己过来得方向,也就是自己身后说道:“这里则应该是一片农田,再往东边一点有一块不知从哪里来的大石头。虽然现在都已经消失了。”
墨疑惑道:“磨坊,农田和势头都消失了,为什么牌坊就还在?”
张凌义想起了那个决定了许多人的人生的婆婆,扯着嘴角笑道:“毕竟那是晋国朝廷赐下来的贞洁牌坊,肯定和其他的东西不一样了。我估计怀柔郡城可能也还在吧,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人都怎么样了。所以呢?你们想去哪里?”
莲儿被这么一问才发现,就算知道了自己的位置,也不知道那个可以打一架的凶神在哪里,于是放下了墨,问道:“小山神,去哪啊?”
墨把兜帽褪到了身后,没好气地说道:“那就得看这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了,要是除了咱们没有别的麻烦了,那哪也不用去,自会有人找上门来。要是有别的麻烦,比如这张家还在抵抗,那么他肯定就在处理那些人的路上。反正要么就哪也别去,在这等着,要不就去郡城看看好了。”
张凌义听到了“小山神”这个字眼,惊讶道:“你们也是不灭金身门的人?是来找姓姜的黑吃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