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5章 雪山木屋(1 / 2)尖叫集首页

1.雪山木屋

“看来一时爬不上去了。”琴姐叹了口气说。此刻已近黄昏,彤云密布,呜咽的风声如泣如诉。琴姐30出头,在队伍中年龄最长。五个人都明白,作为一支临时拼凑、经验不足的业余队伍,如果继续攀登说不定会遭遇雪崩。

这里是阿坝四姑娘山的一处雪山峰,海拔不到5000米,素来为登山新手练习之用。只是2月份气候不好,并非登山最佳时机。五人距离山顶还有段高度。根据地图指示,附近有一块平坦巨石,上面有个应急的木屋。五人掉转方向,鱼贯朝木屋进发。大约傍晚6点钟,在雪花刚刚飘落的时候,终于顺利抵达。木屋是登山爱好者自发筹建的,目的就是天气不好时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人人有权利使用木屋,也有义务往木屋里捎带必需品。

为了保暖,木屋并没有窗户,内部分为两间半:两个卧室套间和半间储藏室。五个人三男两女,男女可以各住一间卧室。从外面看,卧室门在朝西一侧,储藏室门在拐角朝南另一侧。储藏室门上有一副生锈的锁鼻,但并没有上锁,小马进去寻找片刻,提出一个油炉。炉子生起来,屋里增添了些许暖意。五个人聚集在外间卧室里,各自从背包拿出食物。

风越来越大,通过木头的罅隙,转化成号哭的声音。老朱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他比琴姐略小,男的里面数他最大,虽然刚过30,身材已略微发福,显得有些笨拙。小马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好歹是个爷们。怎么吓成这个样子?爬雪山就得做好被困的准备。”

老朱仿佛没有感受到小马的奚落,只是沮丧地说:“下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看他这副可怜样,小马也于心不忍,安慰道:“放心吧,即使我们带的东西吃完,储藏室还有些罐头,够我们支撑两三天的。这山上的雪都是一阵一阵的,时间长不了。”

老朱丝毫没有放心,幽幽地说:“我不是怕这个,你看,我们被风雪困在这里,手机也没信号,你不觉得很像密室杀人的场景吗?”听到老朱这么说,男青年尹洛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你也喜欢看侦探小说?”

老朱敷衍道:“偶尔。”然后不再说话,专心吃自己的饼干。尹洛却被他勾起了兴致,说:“我看过很多侦探小说,东野圭吾,横沟正史……咱们这间小屋的确很像密室杀人的布景,而且手边还有称手的凶器,人手一个。”他比画了一下自己的冰镐,锋利的镐尖可以轻易刺进厚厚的冰层,要敲碎人的脑袋真是易如反掌。

尹洛这个动作让老朱更加恐惧,他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提议,咱们都,都把冰镐收起来,放,放到储物间里。”

小马冷笑一声:“放进去难道不能再拿出来?还要找个保安守夜看门不成?”老朱从背包上摘下一个小锁说:“我有个锁,可以把门锁上。”看到这个二指多宽的拉链锁,大家哑然失笑。老朱也有些不好意思,讪笑道:“防君子,不防小人。”尹洛说:“可要防的就是小人啊,君子又不会杀人。”

看大家都没把提议当回事,老朱有些着急,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一直没说话的女生叶子似乎有些烦躁,开口说:“按他说的做吧,要不他神经质没完没了。”

大家嘻嘻哈哈把冰镐扔进储藏室,老朱郑重其事地锁上门,把钥匙揣进兜里。尹洛和他打趣说:“要是明天早起死了人,首先就怀疑你,就你一个人有钥匙。”

老朱说:“反正你们都不怕,就我一个人害怕。”

琴姐和叶子两位女士来到里间卧室,熄灭了油炉后,大家分别钻进睡袋,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2.第一具尸体

早晨大约7点钟,尹洛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好像啄木鸟啄木头的声音。睁开眼后,他第一反应就是清点人头。老朱的神经质渗透进了他的睡眠,尹洛做了一晚上凶杀侦探的梦。小马还在蒙头大睡,老朱的睡袋却已经空了。尽管知道老朱应该是去屋后上厕所了,尹洛还是裹上抓绒衣出去看了一眼储藏间的门,门上的小锁好端端地锁着。

回到屋内,尹洛心里觉得不太对劲,可一时说不上来为了什么。他再次开门向外张望,雪花瞬间飘了进来,雪已经下得不小了,然而地上只有他刚刚转过拐角的脚印。无论老朱去哪儿上厕所,地上总会有脚印吧?除非已经出去了一段时间,雪花把脚印覆盖了。可这样的天气,一个人出去十分危险,这根本不是老朱一贯谨慎的行事风格。

尹洛敲了敲女卧室的门,琴姐把门打开,两位女士都已起床,老朱果然也不在这个房间。“老朱不见了。”尹洛顾不上寒暄,他隐隐觉得小说要变成现实了。

“是不是害怕有人要杀他,躲到储藏间里了?”琴姐提醒说。

“门锁得好好的。不过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我去看看。”尹洛来到储藏间门口,正要把门踹开,琴姐拿着钥匙追了出来。“老朱的钥匙就在他睡袋旁边。”琴姐说。

老朱怎么这么粗心。尹洛想着,把门打开。五只冰镐像昨晚一样被扔在门口,镐尖上的泥水已经干燥。补给品整整齐齐码放在中间,老朱并不在里面。尹洛不祥的预感越来越真切,他把小马叫起来,简单说了下情况,两人换上冲锋衣来到屋外。尹洛出门向前,小马出门向后,分头寻找。很快,小马高声呼喊。尹洛急忙掉头跑过去,琴姐和叶子闻声也走了过来。

木屋后面不远,小马怔怔地站在一个倒伏的人形前面。这个人脸冲下,身体基本被雪盖住,后背上一片鲜血把周围的雪花都洇红了,一只手埋在胸下好像要捂住伤口,另一只手伸向前方,五指张开,想抓住什么东西似的。尹洛查看了一下,后心处的登山服连同里面的棉坎肩和抓绒衣都被刺破了,留下一个尖锐的血洞。从侧脸和身形上看,无疑就是老朱。

“是谁杀了他?”小马惊恐地问。当然没有答案。看到眼前的景象,叶子尖叫一声,掩面踉跄往回跑,一个趔趄倒在了雪地里。小马过去将她搀起,匆匆送进了屋里。

同为女性,大10岁的琴姐就淡定得多。“这种鬼天气,老朱为什么要出来?”尹洛一边嘟囔,一边招呼琴姐要合作把尸体拖进木屋。

“保护现场。”琴姐提醒他,“反正也救不活了,很快雪就会埋起来。下山了我们就报警,说不定尸体上有什么指纹线索。”

尹洛点头赞同,两人回到木屋。燃上油炉,四人默默围成一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尹洛先开了口:“老朱的死我有两个疑问:第一个是大早晨他为什么要出去,而且根据现场判断至少已经出去了一个小时;第二,凶器是什么?冰镐一直都在储藏间里。”

小马皱眉说:“最大的疑问难道不是谁杀了老朱吗?”

尹洛说:“这个问题问了也白问,因为凶手不会自己站出来。而且很显然,凶手就是我们四个人中的一个。”小马有些惊慌,颤声说:“真是密室杀人?”

尹洛说:“这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外面是风雪,地上也没有脚印,凶手不在我们中间的话,就只能是鬼了。”听到这句,脸色苍白的叶子剧烈地咳嗽起来,似乎是被油炉燃烧的废气呛到了。小马轻轻揽住她,拍打她的后背。五个人里,叶子和小马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看样子应该是情侣。他们五个人是在登山论坛上认识的,四天前临时组团来爬雪山。

尹洛的目光从叶子身上收回来,继续说:“老朱为什么要出去,这个已经不得而知了。但凶器的确有点意思,我查看了一下,不是我们几个的冰镐。”小马不解:“除了冰镐,还有什么能造成那种一击毙命的尖锐伤口?”

尹洛微微一笑:“其实是有的,侦探小说里写过。”尹洛指了指房顶,“屋檐下结的冰锥也很尖利,全力刺击的效果和冰镐差不多。这种凶器还有一个好处,被血液融化之后就变成水消失了。”

“可杀人动机是什么呢?”琴姐问到了关键的问题。

“这就要问问我们几个为什么来到这里了。”尹洛注视着对面的三个人。

3.第二具尸体

“咱们是几天前在登山论坛上认识的,当时做过自我介绍,我记得大家都声称第一次爬雪山。除了小马和叶子是同学,其他人均是初次见面。我是最后一个进团的。”尹洛回忆。

“登山活动的发起人就是老朱。有十几个人报名,最终他挑了我们四个。”小马补充道。

“既然如此,老朱没必要挑选自己的仇家呀。”琴姐纳闷地说。

“老朱出于什么目的组织的登山活动,为什么挑我们四个,现在已经没有答案了。我们就先说说自己为什么来,我记得老朱要求填写报名原因。”尹洛说,“我是个侦探小说爱好者,最近尝试自己写小说,想体验生活,雪山我还没爬过,看到有人组织,就报名了。”

琴姐说:“我从小在南方长大,没见过雪,最大的梦想就是爬雪山。今年我32了,想在要小孩之前完成这个心愿。”

小马和叶子对视一眼,说:“我和叶子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趁着寒假出来玩玩,等毕业工作就没有这个闲工夫了。”

“有没有人知道老朱的目的?”尹洛问。大家都摇摇头。

“刮了一夜的寒风,早晨6点左右,老朱悄悄爬起来,穿戴整齐冒雪外出,肯定是为了很重要的事,而且不想让我们知道。”尹洛推断。

“是不是要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琴姐问。

“他要找什么?”叶子突然插话。

“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尹洛朝尸体的方向努努嘴。

“那他一个人来就好了,为啥要组个五人队伍?”小马问。

“一个人爬雪山非常危险,老朱毫无登山经验,想找人结伴,但又不想找专家,于是选中了我们几个新手。”琴姐谨慎地猜测。尹洛颔首表示同意,说:“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老朱的目的地并不远。”小马疑惑地盯着他,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老朱没带冰镐。”尹洛解释道,“他有储藏室钥匙,随时可以把冰镐拿出来。这天气不带冰镐只能在平地上走。”

“附近的平地只有这里了。”琴姐说,“而且如果不是因为风雪,咱们根本不会来到这个木屋。老朱怎么能未卜先知?”

尹洛揉搓着下巴,陷入思考,“说得也是,除非……”他欲言又止,似乎想到了什么。

屋内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叶子又是一阵咳嗽,捂着头痛苦地摇晃。“我可能有点一氧化碳中毒。”叶子说。征得了琴姐同意,小马扶起叶子来到里屋。

借着和琴姐独处的机会,尹洛问道:“琴姐早晨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琴姐摇摇头:“我6点半起的床,叶子年轻,睡得比较沉,一刻钟后我叫醒了她。除了风声,没听到别的声音。”她想了一下补充说,“半夜叶子说了几句梦话,好像是什么‘你别怪我之类的,语调像在乞求原谅。我当时昏昏沉沉,也没听太清。”

“7点钟时,我被几下声音惊醒,类似啄木鸟啄木头的声音。但这里肯定没有鸟,现在我想,是不是老朱在外面敲墙?”尹洛说。

“根据现场来看,老朱那时候已经死去差不多一小时了,即使是他敲墙,也应该敲我们女卧这面墙—和他遇害的地点最近,没道理挣扎着绕过去敲你们的墙。”

“那可能是我幻听了,也许是梦境的延伸,我做了一晚上的怪梦。”尹洛苦笑。

“倒也未必。”琴姐说,“木屋住了人之后,内外温差不同,也许是树干因为热胀冷缩而爆裂发出的声音。”琴姐懂得不少啊。尹洛暗暗想。“我记得刚来木屋时,小马对老朱说,山上的雪都是一阵一阵的,听口气不像是第一次爬山。”尹洛若有所思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