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力已疲倦不堪,不久便睡熟,还发出阵阵轻微的鼾声。松云思忖,既然有缘碰见这可怜的孩子,不可不管,干脆收做徒儿,带在身边。自己已然半百,平生四处行走,漂泊不定,还从未正儿八经地收过弟子。这孩童胆识,筋骨都很好,是个可造之才,不定日后还能光耀师门。钱力日间与阿福哥作伴,去山中砍了一天柴,回来后早己困乏,吃完晚饭后便回到此空房,王大娘自家屋中狭挤,虽有点担忧,但见此儿胆大,便叮咛几句由他回来。
次日,天微亮,道长即己醒来,轻身出了房里,走到院中。院后不远便是山林,山上郁郁葱葱,长满了树,高的有几丈,低的也有几米。道长开门出了院子,看到山边有一小块平地,便朝那边走去,想在那儿晨练一番。松云道长身躯瘦长,肤色微黑,总有一幅恬淡的神情,只有严肃时才目光如炬,精光四射,让人生畏。
道长练了一套自创的内家拳法,收式后屏息站立,半晌忽地挥出一掌拍在一棵树上,将碗大的树齐腰拍断,忽然地响声惊得一支山鸡扑喇喇地飞出林子,道长听见响声,顺手甩出一支镖正好将山鸡射落,呯地一声不偏不倚跌落在院墙内,在地上嘶叫蹬腿挣扎。响声将钱力惊起,忙跑到房外察看,看见地上一只斤多大的山鸡,忙上前用手笼住,然后双手各捻住一支翅膀提溜起来,道长的镖正扎在鸡的腹部,整支已没入体内,外部只留有一根红缨,钱力扯住红缨想用力将镖拔出来,却因气力不够,未能如愿。
松云道长返回院内,见着钱力抓着山鸡,正在欢乎雀跃,不禁莞尔,微笑道:“孩儿,今日加个肉菜,口福不浅哟!此处可有烹煮之具?“钱力倒是对镖大感兴趣,此物在前世很少见的,还有能把飞鸟射下来的功力,这些只能见于武侠书中的描绘,他知道遇到了传说中的高人了。“道长,此鸟是您射下来的?您可真历害!”钱力崇拜地说道。“雕虫小技而已,不足称道。你可想学吗?”道长见小孩动了仰慕之心,不禁得意道。“好啊!我想学,求您教教我。”钱力马上答道。“行,行。只要你拜我为师,能吃苦,老道有啥本事,都教与你。你莫急,先把这鸡拾掇下,用了早饭再说。”
松云看了天空一眼,远处红日已然亮出山梢了。钱力其实是个成年人了,有二十五年的人生经历,焉能分不清人之好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那些年,遍尝人间冷暖。现在他认定眼前这位道长是个善良助人的好人,而且还是位高人,能拜他为师,是他当下最好的际遇。而古人那种高风亮节,行侠仗义的举止正是让他佩服向往的。他不知道他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会有怎样的人生经历,但首先让自己生存下去是当务之急,自己这个幼弱之身,不去学强身健体之武学,那不定碰到个什么强大些的野兽或是什么嗜杀的兵丁,自己可能就成了一顿饱腹之肉。
在兴朝末期的动乱中,有人常拿寻常百姓充食这种丧尽天良之事,自己一想到此就胆战心惊。道长看到钱力呆立原地,不禁轻拍了下他,“孩儿,你去寻些干柴来,老道烤个烧鸡让你尝尝。”钱力回过神来,思忖一下回道:“道长,此处无甚庖厨用物,我带你去王大娘家烧制,这只山味也让她们尝尝。”
松云心想,此孩儿虽年尚幼,但不亨独食,心地还挺好,不禁满意道:“很好,很好!你带我去吧!”钱力回到屋里,颤颤危危端出一盆清水,放至一大青石上,然后对松云道:“道长,你先盥洗一下,我去收拾一番,待会带您去。“松云见他如此懂礼,心下感动,心想定要收下少年作徒儿。两人收拾完,便由钱力领着往外行去。
乾沟里乃位于中原大地的一个小村子,但很是远僻,离着大镇大集很远,住的都是寻常的农户,平常也无人会关注此地。走了百来步,便来到一土墙草顶屋前,钱力用力拍了拍门板,大声嚷着:“大娘,大娘,…“不一阵,一位约摸四五十岁的农家娘子开了门,“小力子,大娘正在煮粥,快进来,一会就能吃啦!”大娘忴爱地对钱力道,看到钱力身后的道长,又欠身做了个依,“道长仙家万福!”
松云赶忙弯腰回了个礼:“叨扰了,不敢当仙家的。”钱力提扲着山鸡,举到王大娘跟前,兴奋地嚷道:“大娘,看!今日咱有鸡吃喽!这是我师父今晨射到的,快拿去,我都快提不动了。”钱力指了指松云,自豪地道:“这是我师父。““呵呵!你有师父啦!来,来,快进屋。”王婶接过山鸡,让进两位,又把尚在睡梦中的儿子喊醒,“阿福,阿福,日上三杆啦!连小力都起来了,你还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