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府与衙门挨得近,罗画师的尸体如今就停放在衙门中专设的殓房里,免去了三人来回奔波的忙碌。
果不其然,沈昱猜测的没错,在邵无涯的操刀下,三人在罗晋颜尸体的鼻咽部、鼻后近脑处甚至后庭内发现了红蜈蚣等毒虫尸体——它们多是当夜被酒气吸引钻入罗晋颜的体内,后来却尚未来得及从其体内爬出而死去的。
得到了进一步证据的沈昱与师叔匆匆赶回书房,整理先前收集好的记录与证据,方便后面呈递给姚县令。
然而,仅仅是找出了导致罗画师暴毙的真正原因,并不能使方宁满意。
她独自坐在院中沉思,正为如何才能从罗娘子这里突破而一筹莫展之际,遽然听到别院的偏房内传出打砸瓷器的声音,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紧接着倒下了。
她赶忙寻声转头望去,门在此时凑巧被打开。
一个衣着凌乱、云鬓松散的侍女慌慌张张从门内斜冲出来,见了在庭院里站着的方宁,如同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稍一欠身就立马飞扑过来,声音还发着颤:“方娘子,范婆婆她、她——她疯了!”
“莫慌,到底发生什么了?”方宁扶住她的手,按着她的肩,发现她身子也颤得厉害,“你先冷静一下再与我细说。”
那侍女被方宁握着臂弯,神情稍微安定下来了些,开始向方宁诉苦道:
“奴婢刚刚打水进去,想为范婆婆擦洗身体时,恰逢婆婆醒了。不知为何,她好像把奴婢当做了别的什么人,一醒来就想殴打奴婢,口中一直在胡言乱语,还发疯打砸屋里的东西!娘子快进去看看吧!”
“那么你出来时,婆婆如何了?”方宁一边与她一起往偏房走,一边问她。
侍女刚为方宁推开门,闻言便转身向她扑通一声跪下了:“娘子恕罪。奴婢见婆婆要起身,就慌得要去寻门,所以没看见。或许是躺了太久起得急,或许是被什么东西磕到了头,奴婢到了才听到婆婆倒地的声响。”
方宁听了她的话,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日的神情,只是稍稍偏首对她说到:
“知道了,你且在外面吧。”
由于要照料病人,偏房三面通着风,只有屏风外有一盏摇曳的小灯。
方宁走着,无意中踢到了过道边的水盆,屋前瓷瓶被打碎在地上,越是往里走越是狼藉一片。
只见内室的小几被推倒,范婆婆就不省人事地趴在榻边。
方宁将内室的小窗推开了些,以便让更多的光能透进来。做完这些之后,她将范婆婆移回榻上,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她身上有无外伤,又把了会儿脉,才确认范婆婆只是一时惊厥过去,并无大碍。
她松了一口气,先是在屋子里点了一把安神香,再唤来房外的侍女进来收拾屋子。
等侍女将偏房收拾好之后,方宁也粗略看过了范婆婆身上的症状,便大致开了张方子,让她去膳房那边熬药。
侍女得了她的吩咐走后,方宁坐在范婆婆床榻边,凝思着罗府的事情。
眼下范婆婆已经有了清醒的预兆,也不知道除了狐仙酒之外,罗家是否还与狐仙婆婆有其他什么关系,好让她能从范婆婆口中问出些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