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治安税,乃是为了抗击日愈张狂的山贼水匪,保障温凉河、玉屏湖、青丘泽野一带的水陆安宁。”
凌越沉稳说道:“规则也很简单,经商之人按什一税制。家财千两以上者,收百两。家财百两者,收十,以此类推。”
“那未经商的普通百姓呢?”
“普通百姓按人头收税,不论农猎牧渔工,男子十四岁、女子十岁即为起征点,每人五钱银子。”
凌越又补充了一句:“临时税也类同春秋两次大税,按照《屯户特别法》之条款,超龄未婚、无子者,要全户连坐,加重处罚。”
陈烽心中一凛。
按这个规矩,十二岁无子,全户每人加罚两成。十五岁无子,加罚五成。
好朋友赵春家里共有四口人,老爹腿还残疾。
而嫂嫂也没有孩子,她跟陈大要各罚五成。
这简直是把人往牲畜的地位去逼迫!
他忍不住问:“鳏寡残疾之人呢?他们已经失去劳动力……”
凌越冷酷道:“为十老会效力而导致残病者,可免除。余者概不赦免!”
程三少点点头:“关东之地,原本不为任何人所有。就连朝廷都不管我等死活,十老会更没有义务免费庇佑治下之民。失去价值的人,没资格浪费资源。”
他说的很残酷,但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十老会是在闯关东过程中崛起的地区管理者,按《屯户特别法》获得了本地区的收税治安权。
但本质上,他们依然不是官府。
和百姓之间只能算是交易,认钱不认人,不讲什么道义和感情。
陈烽虽然无奈,但扪心自问,他也做不到义务去庇佑这么多人。
只是作为文明人的底线相对较高,不忍看惨剧发生。
“陈烽。”程三少叫了他名字。
“在洪阳城我父亲已答应你,征调你进入本次清收队,你可以自行招募人手,协助凌越进行税收活动。一应费用,都从税金里支取。”
陈烽拱手道:“得令。”
出了议事厅,陈烽看到院子里已经集结了一些凌越的人马。
身穿黑色制服,胸口秀着星环图案——十颗星辰代表十老会。
凌越给他发了一件同款黑色长袍,道:“你的职责,主要是帮我们排查人口,了解乡土民情,把税充分的收上来。懂吗?”
“这我熟,不就是带路党嘛。”
陈烽满不在乎:“放心好了,在下别的没有,就是兄弟多,遍布九村十八屯。”
凌越哑然一笑:“你还可以招募十个义从,可以免除人头税。”
陈烽好奇道:“不是不能赦免么?”
“经商之人不行,普通农民的人头税嘛,又没几个钱。反正我们本来就要招募当地向导。”
“这好办。”
陈烽收了十枚黑色袖标,先随他们学习如何清点程家窑的资产。
程三少确实没说谎,以身作则,从自家产业开始收。
不过这些税督(朝廷叫税吏)不出陈烽所料,在实际操作中依然狠狠秀了一把。
一万块优质砖头,价值五两银子。
嘿嘿,在税督笔下,就成了一堆粘土和清水,价值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还有煤窑那边。
同样一堆煤炭,挖出来的成品煤,和在矿洞里的矿石又是两种价值。
至于矿奴?
矿奴都是从黄山水泊以外买的,不但不是资产,反而是负债。
就这么一套流程走下来,程家窑要交的税就减掉了九成还多。令陈烽是大开眼界,学到了不少的新姿势。
“牛逼,真牛逼!”
“真讲道理!”
陈烽连连感叹。
重要的不是道理,而是由谁来讲。
随即,活学活用,同样给自己产业来了一番。
他的收费闸口就在窑厂不远,有税督过去查看,陈烽挺身而出:“这是水利工程,帮助清理河道的。”
“那这些人在这看守的目的?”
“都是义工,清淤,清淤,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