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倪天下也要有资格独自登顶才行。
咳咳!
沈放大声咳了几下,希望压一压这些人的喧嚣。
可是没人搭理他。
李乃雄正好入了他的眼。
李乃雄手中捧的书不是种师闵的《武经七书》么?
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沈放悄悄起身,伸手去摸那本书。
众人发现沈放的举动,笑声曳然而止。
“种相公呢?”沈放眼睛里露出一丝疑惑。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会是这些人中官职最高那个,算起来都监官职还在沈放之上。
李会摆摆手,示意其他人散去。
李乃雄没走几步,被李会拉了回来。
待其他人出去之后,李会才叹道:“种相公阵亡了。”
沈放沉默了很久。
这个结果沈放猜到了。
种师闵即是良师又是挈友,他于沈放而言,就如一座大山,可以放心倚靠,也可以登高望远。
李乃雄前进一步,将《武经七书》递给沈放。
沈放犹豫半刻接了过来。
“种相公不肯撤走,”李乃雄神色黯淡,“他说他已迟暮,有他在,西军找不到方向。”
“种相公还说,希望我们这些老兄弟都支持你,不管你将来把西军带往何处,都无愧于西军,无愧于大宋。”
沈放抚摸着这本几乎被种师闵翻烂的兵书,内心感叹:相公啊,你不该给我上枷锁,大宋已经腐烂到根子里了,大宋不是赵官家的大宋,是天下百姓的大宋。赵氏已不能带领天下百姓祖宗之地和汉人尊严,何必愚忠呢。
沈放哪里知道,种师闵的话经李乃雄一传,本意都变了,是李乃雄在给他戴镣铐。
“李都虞侯,相公有没有提到张统制和方统领?”
“提到了,他说张、方二人军事能力不及你,但也是老西军,他夹在中间不能偏袒任何人,才毅然决然将归宿留在战场上,把西军留给年轻人。”
“那张统制、方统领没跟你一起突围吗?”
李乃雄摇摇头:“当时金军的石炮和火炮将军营砸的稀巴烂,人都打散了。”
“那突围后也没见到他们吗?”
李乃雄摇头。
沈放嗯了一声,问:“李都虞侯,你怎么看今后西军的出路?”
李乃雄愣了一下,叹道:“经过土门关军营一战,西军已名存实亡。现在井陉道的兵,还有几个老西军。”
“不,你错了。你就看伍军使麾下背嵬军吧,每战必争先,最初那批背嵬士几乎都阵亡了,还不是叫背嵬军?”
李乃雄听了心悦诚服,难怪种师闵要选沈放来接班西军。
“那……置制使是问西军今后该如何作战吧?”
沈放点点头,用鼓励的眼神望着李乃雄。
“末将以为,山西、河北金军齐头并进,都越过了井陉道南下。我们可选一路尾随南下,伺机歼敌,打乱金军的部署。”
李乃雄见沈放没做声,继续说道:“然后西军可以和其他禁军接触,联合,挫败金军再次进军汴京的图谋。”
沈放扬起手,打断李乃雄:“如果,西军最终的意图是与朝廷禁军联合,必然接受朝廷的直接指挥。而朝廷直接指挥的结果,李都虞侯应该清楚。”
李乃雄愣了一下,随即大惊:“你是想独立于朝廷,独自为军?”
沈放摇摇头:“不,西军还是大宋西军,所作所为还是为保大宋江山不倒。”
这时,连李会也纳闷的问:“不受朝廷指挥的军队,还能是大宋军队吗?”
沈放来回踱步,想找一个李乃雄、李会能懂的词汇来表达。
“初心,”沈放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表情严肃道,“初心,西军的初心正如种相公所言,为的是大宋江山,为的是黎明百姓。”
“咱们只要秉持初心不变,至于谁来领导这支军队,又是如何作战,是过程问题。咱们要的是结果,而不是采取什么办法。”
李乃雄和李会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歪理?
可是,貌似又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