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柴添上,火焰橘红,小泥炉里的果酒滋滋冒着白气,酒香满室。
张灏翘起大腿,将整条腿架在火盆边上烤。
“直娘贼,今日这鬼天气太折磨人了,放火盆上烤还冷的打颤。”
偏将邓昆抱怨道:“将军,为何不随刘宣抚使一起南撤?要不然这会儿该回到汴京,不用受这鸟气了。”
张灏瞥了邓昆一眼:“咋啦?想念庆丰楼的羊奶酒了?还是金花娘子的杨柳腰?”
邓昆见张灏动了怒,连忙陪笑道:“属下不敢,只是有感而发。”
张灏收回目光,叹道:“我何尝不想回汴京,可是我这身份显眼得紧,要是没点军功回去,不得给唾沫淹死?”
“将军,太原陷落,又不是你的责任,整个大宋几十万禁军都救不下来。”
“邓昆,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太原丢了就丢了,我爹却生死不明,我总不能没头没脸就这么跑回汴京吧?”
邓昆附和:“对,将军是将门虎子,理应比张老知府建树更丰。”
“错,我张灏是宣和元年进士出身,图龙阁直学士,不是什么将门虎子。率兵出征是为了不辜负陛下的隆恩。”
“可是,你刚才说是为了救你爹……”
“你个榆木疙瘩,我张二郎是奉旨出征,官家旨意就是救太原,救我爹,有这么难理解么?”
邓昆自知理亏,连忙低头陪笑:“二郎教训得对。”
张灏呷了一口温热的果酒:“嗯,叫二郎就对了。一声二郎还能找回一些汴京的味儿。要不然,就这冰冷蛮荒之地,不被冻死也要叫女真人吓死。”
邓昆愕然:“吓死?”
张灏不以为然道:“被女真人吓死又如何?我张二郎光明磊落,敢说敢做,总比他刘宣抚使和折家那个怂包强。”
张灏想了想,又指着邓昆的鼻子警告:“后一句你给我吞到肚子里去,传出去了断你一条腿!”
“二郎,后一句是哪句?”
张灏瞪着邓昆好一会儿,噗呲笑了起来:“邓昆啊,我不知道该夸你还是该损你。”
邓昆一脸笑容应道:“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别人损我邓昆绝对不行,二郎你是我主子。”
张灏不由大笑:“你个人精!”
两人正说笑着,木屋子突然轻微的震颤起来。
张灏不由脸色巨变。
邓昆霍然站起,又猛的趴在地上,贴耳细听。
“趴趴趴,邓昆你他娘脑子进水了,马蹄声,城外!”
两人惊魂未定,早有士兵慌张跑了进来。
“禀都统制,金军,好多金军!”
张灏挺了挺身板,大骂:“慌什么慌,平时怎么训你的?”
士兵连忙昂首挺胸。
“说,具体有多少?”
“回都统制话,城外四门都是金人铁骑,围得水泄不通。”
张灏再也把持不住了:“快说,潘城和陈达派兵去抵抗没有?”
“陈将军已上了城头,谭知军和潘统制派人来寻你。”
“哦,你下去吧,我披上甲马上去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