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士兵退下,张灏腿肚子打颤,人都站不稳了。
邓昆急忙献策:“二郎,要不假借出兵,趁他们发力时冲出城去吧!这座破城比辽州城差远了,辽州都抵挡不住金人。”
张灏一边将冰冷的铁甲套在身上,一边哆嗦道:“平定军出逃可以,可往哪儿逃?”
“这几天我也打听了许多,咱们撤去井陉道,井陉道有河北西路置制使沈放镇守,那家伙叫一个猛,连着败金军好几仗。”
张灏突然停了下来。
“邓昆,你说沈放会接纳咱们么?唬唬谭初没问题,沈放那是个狠角色,惹恼了谁都敢杀,还记得殿帅王宗楚那个表兄弟熊凯吗?眼都不眨直接砍了。”
“二郎,熊凯那是通敌。咱们怎么说也是京城来的神卫厢,横班出身,他沈放还没这个胆子。”
张灏想了想:“貌似也没得挑了,一会儿我就跟谭初讲。”
邓昆急道:“谭知军有守御之责,怕不敢擅自脱身,咱们就不一样了。属下以为还有私下行动为好,免得脱不了身。”
金军的石炮越来越密集,平定军弹丸之地,没有一处安全。
张灏与邓昆一路骑行下来,数次擦着天降大石而过,吓的肝胆欲裂。
好不容易抵达平定军军衙,却发现门首被砸了个粉碎。
张灏硬着头皮,昂首阔步冲进了军衙。
谭初的亲随见张灏进来,连忙引着他二人入了军衙议事厅。
谭初和潘城等几个将领正在一张舆图前指指点点,那图正是沈放所赠平定军谷地三城图。
“知军,离平定军最近的寨子只有承天寨,卑职的意思是马上派一队人强行突围,到承天寨请沈置制使出兵。”
“沈置制使他们才在真定城打了一场恶仗,听说死伤甚众,能腾出兵力吗?”
“知军你忘了,当初沈放可是详细的讲了平定军三城互为犄角,共同攻守的……”
谭初二人听到脚步声,抬头见张灏大步走来,谭初连忙拱手道:“张都统制你来的正是时候。”
说着,谭初将平定军险恶的局势讲了一遍。
张灏满脸肃杀,不露声色的盯着舆图看了许久。
他指着圣泉寺军营位置,声色俱厉道:“此地为西军镇守,金军突入平定军谷地,他们竟然丝毫不察么?”
潘城拱手应道:“圣泉寺军营九月二十日被拔离速亲自督兵强攻,沈置制使已弃守,成了个废营。三天前才有少数西军进驻军营。”
张灏眉头一挑:“如此重要的关隘他沈放竟然弃守?”
“那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沈置制使也是为整个战局考虑,暂时弃守是合理的。此后拔离速退兵后也未经圣泉寺那条通道进兵。”
张灏罢罢手:“金军已兵临城下,说这些已是无益。当前局面潘将军准备如何应对?”
潘城道:“城内粮草尚足,坚守当可行。可是金军拉来了石炮车,估计登城云梯很快也会用上了。如是死守,代价很大。”
“哦,将军的意识是弃守了?”
“守城之责,重若泰山,卑职并非此意。”
张灏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金军的石炮都砸进军衙了,潘将军就不能爽快的说么?”
正说着,天空一阵低沉的呜咽声传来,接着地面剧烈的震颤,石炮夹杂着雷霆之势,砸在军衙一间曹房内,砖石木屑乱飞,整个议事厅跟着颤抖起来。
张灏身姿笔挺,恍若未觉。
“禀都统制,我平定军与沈置制使有共同御敌的约定,当派人突出去传消息,搬救兵。”
张灏终于克制不住,咆哮道:“那就派兵突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