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周亚卿已经早早起床,来到后院的厨下。堆好柴,生好火,然后在灶台上,放上三个罐子——一罐粥,两罐药。
也亏得全儿想了个好法子,这个灶台做成了一个三瓣花朵的模样,正好可以放下三个罐子,可以一次做完熬粥,熬药的事情。
做完这一切,天才开始蒙蒙亮,周亚卿便坐在灶台边思量这几天要做的事情。
凌霄宗那次大爆炸,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周边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就是枫林镇太惨了些。那一日有个魔修,用邪法控制了全镇子的人,宗门数位结丹修士前去围剿,虽然赶跑了那魔修,但那日留在镇子上三千多人,竟有三成多遇难,还有两成多的房屋倒塌,毁坏!亏得当初自己还想要搬到镇子上去,幸好被全儿阻止了!
逸轩真人给的丹药已经吃完了,全儿好了很多,可惜夫人还是焉仄仄的,等见到东家,一定要向林家多求购一点好丹药。林家这次还好,店铺没倒塌,人也都没事,就是不知道东家父女何时回来。
想到这里,周亚卿又是一阵头疼。那一日,林东家父女躲出了镇子,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前天去镇子上看了一下,只有林家的那位常随守着铺子,竟是连他也没有东家父女的准信,这都快一个月了呀!
便在此时,门口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有人轻轻敲响了周家大门。
这么早就有人登门?
周亚卿起身,穿过厅堂,隔着门缝看了一眼,讶然发现,来人竟然是只有数面之缘的陈大吉——其实也算是他的连襟,便是郑玉兰之夫,陈修竹之父。
周亚卿连忙开门,迎接陈大吉进来。
陈大吉一副书生模样,三十岁的人,看起来还像是二十出头,模样也还周正,就是一进门,便略低着头,脸上也是一副踌躇模样。
周亚卿心中咯噔一下,但还是面色如常的引着他到客厅坐下,再泡上一杯山茶,然后便关切的问道:“大吉,近日家中还好?”
陈大吉勉强笑了一下,道:“有劳周兄关心,这一场大难,陈家家业小,算是幸运躲过去了。除了玉兰……”
说到这里,陈大吉眼圈都红了,只是哀叹两声,再也说不下去。
周亚卿也沉声叹息道:“是啊,可惜了玉兰妹子。”
见陈大吉一脸愁苦,再想想逝去的郑玉兰,还有年少失母的陈修竹,周亚卿一转念,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大吉,若是家中有什么困难,不妨直说。我家虽然也不宽裕,但能帮到你的,一定帮。”
陈大吉眼中先是讶然,接着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伸手摸了一把脸,然后才开口说道:“周兄!玉兰以前一直说,你周家有仁义之风,周兄为人厚道,向娟姐良善,今日才知,果然如此!”
周亚卿便有些腼腆的笑道:“哪里,哪里,过奖了……”
陈大吉接着脸色一正,道:“周兄,小女修竹,你们也见过了,玉兰一直以来的愿望,便是让修竹和你家全儿结亲。我这做父亲的,也是极力赞成的。今日过来,便是想和周兄,定下这门亲事,你看如何?”
周亚卿瞠目结舌,怎么都没想到陈大吉清早登门,来的是这么一出!
早前,他便知道郑玉兰的这个心思,只是那时候,他总幻象着周全能够成为药师,甚至丹师,到时候找个筑基家族的女子,这样,到自己孙子辈,说不定,便可以重新出一位筑基修士,算是完成他父母的遗愿了!
现在,周全重伤之身,而陈修竹又得到宗门结丹修士的青睐,最不济,也能做一个外门弟子,算起来,已经是周全高攀了!
见周亚卿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陈大吉脸色一暗,突然站起身来,有心一走了之,又想起今早出门时,家主对他的嘱咐,心中犹疑,脸上更是阴晴不定。
周亚卿看到陈大吉脸色不对,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想的太久,已然是失礼,忙道:“大吉,你先坐。这是大事,我把内子扶出来,一起商量下。”
说完,拉着陈大吉坐下,进到里屋,扶着郑氏出来,夫妻两一起坐下,听陈大吉将订亲的事情,又讲了一遍。
郑氏原本还有些仄仄,听得陈大吉此言,突然便高兴起来,笑道:“大吉,这是好事啊,我是一百二十个愿意的!”
说完,又抓着周亚卿的手,一脸热切的问道:“当家的,你说是不是?”
周亚卿抓着妻子的手,点了点头,道:“大吉,其实我也是愿意的。只是,有些事情,必须先说清楚。”
陈大吉见周亚卿说的郑重,便坐正了些,肃然道:“周兄,你请讲。”
周亚卿想了一想,才说道:“大吉应当是知道的,之前玉兰罹难,我这妻儿,也遭了大罪。内子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今后,怕是不能帮衬他们小一辈了。但我会尽力而为,不会成为他们小儿辈的拖累便是了。”
陈大吉点头道:“此事我知道,修竹是个好孩子,若是两家结为连理,她定然会好好孝顺周兄与向娟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