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笙在车上看到裹得像俄罗斯套娃的苏月娴,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开一个小时车来这地方,面对着这么一个大冬天,躺在水泥板上的奇异女人?
感受身后有人靠近,苏月娴猝然坐起身,家门口昏暗的小黄灯照得眼前人的五官更加深邃,她瞪大眼,不敢置信道:“你……你?大半夜的怎么会来这?”
聂云笙出来的时候急,却是没想到这半山腰上接的都是冷气,这会一件衬衫,一件大衣着实单薄,他环住手,哆嗦道:“给我倒一杯热水.”
“不是……我也不是你保姆了,你……”本想着拒绝,但瞧他瑟瑟发抖的样子,终究心软地从水泥板上下来,勉为其难的让他进了屋。
聂云笙脱了鞋,刚一进屋就傻眼了,这房间局促得不行,只容得下一张床和狭长拥挤的榻榻米小道。
“没有椅子,将就着坐吧。”她也不客套。
“这里……”聂云笙只觉得自己的床都快比这房间宽敞了。
苏月娴看出了他眼里的难以理解,道:“这里很好了,风吹不着,雨淋不到。”她靠在门上:“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聂云笙喝了口水,口是心非道:“我……我正巧路过.”
“路过?你不是在看球赛吗?”
眼看着自己瞒不住,聂云笙脱口道:“看完了,正好没事干,就过来看下你。”
“看我?”苏月娴忽然觉得好笑:“这大半夜,您一大少爷屈尊降贵来我们这破地方,看我?”
是啊,说了最后一次见面的,怎么又跑这破地方来了?聂云笙迷乱的心始终无法找到突破口,可他却也无法逃避自己泥足深陷的事实,只得胡乱搪塞道:“民哲说了,你说我改口味了,喜欢吃辣,往串里放了很多辣,辣得我胃不舒服。”
原来是为了整蛊他们的事情,她轻笑一声,忙道:“你觉得辣可以不吃的嘛,就为了这个特意从云邸跑来找我算账?”
“对……”聂云笙抬头望向她,眼底翻涌着铺天盖地的情绪:“你给民哲又是送礼,又是带他去南亭夜市的,你这样会让他误会。”
苏月娴想也没想,脱口道:“误会什么?我送他礼物,带他去南亭,是因为他找律师帮我。”
“那我呢?”明明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可眼神里却透露出孩子讨糖吃的模样:“我不是也替你作证了嘛。”
苏月娴是万没料到聂云笙会问他来讨奖赏,呆一呆后,道:“哦,我没准备你的,再说你欠我那么多,这个不算什么了。”
聂云笙轻皱眉头:“我欠你什么了?”
苏月娴靠在门框上,喝酒后的她脸泛起了红晕,她一根一根手指数道:“我邀你过生日,你忘了,还骂我下贱……”她说的每一件事,的确是男女相处的大忌。
“对不起……要怎样你可以忘了这些事?”
“这些刻骨铭心的事情忘不了.”她说得阴阳怪气,让聂云笙也不知如何讨好,倒是她为了更惹嫌,毫无顾忌问道:“怎样,找到你女友了吗?”
房间里空气瞬间变得压抑,果然一提及叶安歌就是掀他伤疤.
“你不该提起她。”他闷闷道.
“怎么不能提起了,这心里有明月,还跑到另外一个女人家里,这样你觉得合适吗?”苏月娴禁不住内心涌动的醋意.
他郁结:“你非得赶我走?”
苏月娴不自在地抿了下唇,站起身,打开门,给聂云笙让了路:“走的时候记得带上门。”
关门的声音仿佛像是枪声打在她的心上,她怔了怔,随后脱了棉鞋和外套,钻进被窝,疼痛的感觉不得不让她缩在被窝里面,像一只刺猬.她有时候也会想自己为什么不肯放下一点自尊心和大多人一样,做一只金丝雀,被他关在笼子里.虽说没有自由,很卑微,但至少每天能看到他.只是,看到却不能切切实实的拥有,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有如至于高空,随时会跌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