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倩进去一看,不过一周的时间,早已沧海桑田。客户的机密资料被仍得满地都是。前台金色的背景墙用红色的油漆刺眼地写着“骗子公司”,就连办公桌旁边一溜的玻璃墙也未能幸免。除了少数几个和李倩一样正垂头丧气收拾东西的打工人,往日忙碌不堪的公司如今已一片死寂。深圳这座快节奏的城市,旧公司的垮台与新公司的崛起,如翻书一样常见。
李倩收拾完自己所有的东西,不舍地看了看自己坐了快五年的办公桌,默念了一次道别。那些奋斗的日日夜夜、欢声笑语的聚会、团建、年会,在脑中如默片一闪而过。刚进公司的时候,自己还是单纯的单身小姑娘,如今离开时,已经是两岁孩子的妈妈了。狼狈的结局亦是结局,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
拖着折叠床,带着甜甜,李倩狼狈地回到六楼出租屋,在看到陈鹏的那一刻,她扑到陈鹏怀里痛快地哭了一场。
“老公,怎么办呀!卡里的钱几乎全拿来赔医药费了,现在我也失业了,以你的工资,我们一家人该怎么活下去?每个月要还房贷、交房租,还有甜甜,甜甜马上也要上幼儿园了......”
陈鹏的烦恼也不少,今天原本要带妈一起回深圳的,可刘桂香说了:你爸刚从看守所放出来,万一一时想不开,又去找唐老头的麻烦,俩人再打起来,怎么办呢?我得看着他呀!
刘桂香说得不无道理,自从知道唐老头拿了他们家四万块钱赔偿,陈老头整天嚷嚷着要和他“同归于尽”。如果没有刘桂香在家里看着他,确实不放心。
刘桂香自己也留了心眼,能从深圳带回来的东西全带回来了,本也没打算再去。儿子媳妇家再怎么也没有自己家自在,一个丫头片子我给带了这么久,旁人不敢说我这奶奶没帮忙。现如今陈鹏和李倩瞒着她在外面买了房,铁了心要往城里钻,以后能指望他们的就更少了,不如自己在家攒些钱养老,俩儿子是一个靠谱的也没有!
李倩早猜到刘桂香不会再回深圳,陈鹏说这些的时候,她显得异常平静。回想这几年,把甜甜丢给外婆,又丢给奶奶,自己跟孩子总归有些疏离。白天上班,晚上和周末带孩子,结果落得个“享福”的名声。职场妈妈撇下孩子,无非是为了多挣些钱,改善家里的经济状况,哪知老家是个巨坑,自己赚的那些钱全用来填了坑了。
李倩失业在家,一边照顾甜甜,做家务,一边打听附近的托幼机构,还要抽时间在招聘网站寻找合适的工作机会,投简历,只能等晚上陈鹏回到家看会儿孩子,她紧绷的神经才能稍微放松。
找托育机构的事进行得不顺利,甜甜还没有满三岁,不能进正式的幼儿园,只能进托儿所。托儿所每个月的收费基本在三千以上。白芒村附近的托儿所本就不多,距离太远又不方便接送,李倩左右为难。心仪的工作机会也不多,考虑到新工作得方便接送孩子,离得太远不行,经常加班也不行。好不容易有两家提供了面试机会,一看李倩带着两岁多的孩子来面试,委婉地表示“工作不适合她”。
正当李倩不知道路该往哪儿走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李倩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