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大意便是诸皇子的争斗逐渐浮出水面,同样身为皇子的谢隼在这场权力的旋涡之中,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谢隼沉默片刻,轻声道∶“我无意其他,只愿做好分内之事。”
“殿下宅心仁厚,但这世间规则如此,只有手握大权,才能站稳脚跟。殿下,棋局已起啊。”潘鉴站起身,走近一步,神情严肃∶“这是下官安插之人得来的消息,隐王掌管兵部以来,多次借口事务繁杂,实则暗中与一些官员书信往来。
此外,下官暗中收到消息,李承宗率大军回京途中,曾改道去过临阳和析津两地。此事下官未有具体查证,只是昨日在大殿上,听隐王提及李承宗故意拖延行程便也附和了一句。”
说着,潘鉴从袖中拿出一封密信递给谢隼∶“关于李承宗此人,下官查询过,此人是隐王在平峡关一手提拔,理应是隐王的人无疑,所以下官困惑,昨日大殿之上,为何隐王会故意提及此事。除非李承宗效忠的并非隐王而是他人。”
顿了顿又道:“此外,下官近来偶然听到一个消息,事关三年前的白家,眼下只是道听途说,下官有确切的线索会第一时间向殿下禀告。”
谢隼看完信件,微微皱眉∶“潘御史不会不知道,此事闹大,若真的,必将引起朝局动荡,若假的,则会让我得个栽赃陷害之罪。”
潘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殿下此言不无道理,不过圣上向来忌讳皇子擅权结交官员,殿下既然掌管御史台也是名正言顺进行调查。殿下不必担心,下官自会去继续调查收集证据。”
“潘御史此举可是担着风险,为何要帮我?”谢隼从案面上拿起一本案册:“可是因为这个?”
潘鉴双目微瞪,咽了咽口水,随即坦然道∶“阮大人对下官有提携之恩,当年的事实非下官所愿,如今下官只想辅佐殿下,以弥补当年罪孽。”
潘鉴还欲再说,突然听到内屋传来轻微人声。随即联想到近来在御史台中伺候谢隼的那个西域少年,又结合谢隼脖颈上的可疑印记,当下一皱眉:“下官先行告退。”
说罢,不等谢隼回应,便匆匆离去。
屋内的路赢撑着疲软无力的身子坐了起来,模糊地看见榻边有备好的热水,于是拧干布巾擦了脸,又摸索到案几上的冷茶漱了口,终于是舒服了不少。
他倚着床柱,依旧头疼地难以睁眼,忽感手边的丝被一软,有人坐在了身边,于是半睁开一只眼:“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谢隼浅浅一笑:“他叫潘鉴,御史台的御史。或许是知晓我近来派人跟着他,才来说这一番话。”
“嗯。”路赢双目微闭,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谢隼将醒酒茶递到路赢手中:“昨夜要是喝了,今日也不会这么难受。”
昨夜!路赢只记得从姚衍之宅子里搬梨出来了,随后发生了什么脑子一片空白,怎么来的这里都不知道,只是见窗前倒落的花盆以及颇为凌乱的帐幔,心中涌现出一阵不妙之感。
他忙将手里的茶老实喝了,不接昨夜的话题,反而问道∶“殿下是怀疑他,才派人跟着?”说罢,抬起头来与谢隼四目相接,忽然眼尖地发现了脖颈上的一抹乌红印记,微微一愣。
谢隼接过茶盏,起身放回案几上:“他所言并非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