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宇顺心里一惊,旋即大松,抬头看着崇祯,不动声色的道:“奴婢领旨。”
崇祯长吐一口气,坐直身体,看向门外,目光幽幽的道:“你们说,那些正在进宫的大臣,他们在想什么?”
“皇爷,”
高宇顺,王承恩还没有说话,一个内侍匆匆进来,道:“兵部尚书王在晋的奏本到了,内阁吩咐送过来。”
崇祯一怔,继而双眼大睁,胸口剧烈起伏,笑着道:“好好好!真是快啊,平日里一道奏本,朕十天半月都未必能看到,这才过去多久?王在晋押到天牢了吗?”
内侍不敢说话,低着头,举着奏本。
王承恩挪动脚步,接过奏本,转身递给崇祯。
崇祯不想看,很想扔掉,愤怒之下,还是接了,道:“朕倒是想看看,他还能写出什么东西来!?”
崇祯打开看去,接着就脸色青红交替,气息急促,咬牙切齿。
王在晋的奏本里,大肆夸耀他曾经经略辽东的功绩,指责孙承宗抢他的功劳,而后对其他辽东大员一一抨击。
随后,他又说‘私改敕书’一事,他发现了,要求内阁修改,但刘鸿训没改,不是他的责任。
而对于‘追杀’赵净父子,只说是一场误会,是遭到奸人瞿式耜的算计,并无杀人灭口之意。
墨迹未干,洋洋洒洒数千字,字里行间全是愤怒不甘。
嘭
崇祯直接将奏本扔了出去,怒声道:“狡辩,愤慨,毫无认罪悔改之心!畜生尚且不至于此!”
“他们到哪里了?”崇祯怒不可遏,直接站了起来。
高宇顺一怔,马上反应过来,向着门外的内监喝道:“皇爷问你们话,进来回话!”
一个小太监瑟瑟发抖的进来,道:“启禀皇爷,还有还有几位侍郎没到,科道那边,也还没到齐。”
“没到就不用来了!”
崇祯等不及了,大步向外走,道:“还有什么没说的?”
高宇顺紧跟在他边上,心里斟酌再三,道:“皇爷,待会儿肯定会有人说情,请皇爷按耐住。”
崇祯冷哼一声,道:“哪次没人说情?刑部一案说情的人还少吗?你指的是谁?”
高宇顺小碎步跟着脚步飞快的崇祯,道:“那个,皇爷,瞿式耜,是礼部侍郎钱谦益的得意门生,王在晋在朝多年,交友广泛……”
“够了!朕倒是要看看,他们这一次,还能有什么说辞!”崇祯一点都听不下去了。
高宇顺收住嘴,不敢多说。
王承恩在高宇顺身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与此同时,皇极殿的大殿上已经站满了人。
从内阁,六部,再到科道言官,众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谁都没想到,居然会发生‘私改敕书’这等大事。
大殿内嗡嗡作响,不知道有多少声音在回荡,唯独礼部的三人一点声音都没有。
最后面的钱谦益面沉如水,拧眉苦思。
瞿式耜是他的门生,众所周知,必然会有人将他牵扯进去。
必须要有足够有力的措辞,将他自身从里面摘出去,否则别说入阁了,怕是连现在的官职都留不住!
他前面的是左侍郎周延儒,这位面相是那种老成谋国,时刻面容沉思,这会儿不言不语,仿佛在牵挂着什么国家大事。
最前面的是尚书温体仁,保持着一向淡漠。孤僻,只是内心却十分舒坦,而且隐隐得意。
他已经得到确切消息,钱谦益在‘会推阁臣’名单,有了这件事,他还能在上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