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盛栩栩……你别睡懒觉了，天都亮了，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一些事了……”

明望有些哽咽，他久久的伫立在玉石边，眸光里全是她没戴红领巾却还硬气的不进校门的模样。

还有她被郭无肆的恶灵撕碎啃食，硬是把嘴唇咬的鲜血直流也不吭一声的坚强。

长长的睫毛下一粒光泽滴落到她的帽檐，他速速转身，走开。

“栩栩，你怎么现在才来？那俩秃子害我好惨，不，是三头秃驴……”

“还好你来了……我没家了，原来……原来我真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所以我走了，结果就遇上那群王八蛋。”

“栩栩，我的命是不是好惨……不过，还好有你，你快快醒来，我还要跟着你挣钱，我们说好了一起当富婆……”

陵游听着齐停雨跳脱的话，明明是从头惨到尾，他竟然听的有些忍不住好笑。

“栩栩，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说的，你能听见吗……”

“那阵，我不想再活了，后来，你每天跟我说话，让我感觉又回到了十岁前……真好……”

“我这就回去，终于轮到我守着你了。还有我爸，我见到他了……原来，他没有抛下我……”

这是十岁那年之后，吴小花说过的最长最完整的一次话。

“栩栩，你真了不起，我……哥为你骄傲……”

……

大石旁的青石墩上，聚魂灯里青丝轻哧两声，又归于平静。

老中医一上寨子崖便发现了丝棉树下那群生魂，在焦磊的助力下，全部魂归本体。

部分人因魂魄离身太久，或因试药中毒，即便醒来也神智不清。

巫春柳拿出老唐这些年研制的药给大家服用。

老中医一见，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咬开一粒在舌尖细细回味，嘴里变着调来回发出“诶呀……啧啧……”的声音。

老唐在他日夜调理下，终于在昏迷47天后醒来。

不过，他已不记得自己是寨子崖上的老唐，也不记得自己是栩栩口里的老头，他现在的口头禅是“我唐训山……”

不错，他记忆停留在了他事业最鼎盛的时期，也就是盛敬成口中的“讲究人”那段。

伤及体魄，受尽凄楚，加之年纪大了，脑子不太正常。

他每天把头发梳的油光锃亮，吃了饭就往山下跑，上赶着给人算命，寻阴宅，看风水……

那叫一个准！

不过，看事归看事，别的不能多说，话一多就露馅，容易把人吓到。

寨子崖人来人往，看事的，看人的，络绎不绝。

像明望、高盛铭、齐停雨、吴小花等人，经常是一住就十天半月。

巫春柳负责饮食起居，也不嫌累，她爱热闹。

盛家人每隔两天就上山一趟，有时送吃的上来，有时送老唐回来。

四个月后——

“栩栩……？栩栩你醒啦？”

巫春柳正盯着床榻上的栩栩出神，突然见她睁开眼，立马站起身来，竟激动的不知所措。

栩栩瞪着黑闪闪的眼睛怯生生的看向巫春柳，嘴巴突然一瘪，哇的一声哭呛出来。

“呜哇……呜哇……”

巫春柳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抱起哭嚎的栩栩，又顿觉哪里不对。

“阿望，你们快来，我怎么看栩栩不太对劲，好像……好像不会说话了？”

明望和高盛铭飞奔到床前，栩栩瘪着嘴，那委屈的模样，神似婴儿。

众人怔愣当地，眼睛死死的盯着栩栩哭闹。

“巫姨，栩栩好像饿了！”

“那喝奶，还是吃饭啊？”

几人竟犯难起来，高盛铭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香蕉一试。

她竟然不会咀嚼！

三人只好一口一口的示范，教她咀嚼和吞咽。

最后实在教累了，众人一致承认，咀嚼这门技术根本就不是一个婴儿该掌握的。

换奶瓶！

兑奶！

栩栩嘴巴一啄一啄的喝了起来，一喝饱，她就露出十分欢喜的模样。

三个月后——

“饿……吃……饭……饭……”

栩栩坐在竹榻上，仰着脖子，拉着长音嘶喊。

“嘿，这女娃子，终于开口讲话了！”

老唐一边往头发上打着摩丝，一边用眼角瞟着栩栩。

“她可是你亲亲的徒弟！”

巫姨见老唐又忘了她俩的关系，只好又重复一遍。

“不可能！我唐训山会这么不开眼，收一介女流为徒！”

巫春柳白了他一眼，一侧嘴角朝上一撅，没好气的说道：

“您那眼要真是能开，也不至于收郭……”

话一出，她便自觉晦气的住了嘴，临时改了说法“你要早开眼，哪有今天这档子事！”

大家怕刺激到老唐，也都静默着没吭声。

“巫姨，我来喂！”明望撸起袖子走了过来。

“还是我来吧……”高盛铭大步向前，一把捏住碗沿。

“我来，我跟她熟，更好喂些……”

“要论关系，我们十岁就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