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钦天监，月明星稀，星月舒朗。

有一人一袭华贵羽衣卿相服饰站在观星阁顶，今夜惠风和畅，长安城中灯火万盏。

就在不久之前，也是这样的天，那时节羽衣卿相还是他师兄。

阁楼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向东南倾。诗仙李太白的这句诗写尽观星阁之雄奇。

那个时候，有个天机术士就这么站在天机阁顶，这一处人间灯火极其熹微的地方，李淳风却看得最为真切。

练剑有那眼到，手到，之后便是心到的说法。

心中有灯火，眼中才能看得见。

一位身穿紫袍的宦官突然出现在袁天罡身侧，袁天罡抬头望着天上星光舒朗，一如人间灯火熹微。

那名出现的紫袍宦官并没有打搅袁天罡的清静，只是站在一旁陪着袁天罡观看天上星光舒朗。

钦天监，自大楚开国设立之时起就司职观星，观星无数年。

有一人比这漫天群星还要耀眼。

一声悠长的叹息响起，在皇城中每一回望向钦天监都会想起故人。

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跟着落地，良久之后，袁天罡回过神来寒暄道：“冯公公来了。”

这种语气不应该是袁天罡说话用的，作为内侍监宦首的冯士良却并没有责备袁天罡的失礼，朝廷亏欠钦天监良多。

冯士良只是点点头，恭维道：“卿相大人一身所学所得，有令师兄九成了。圣上果然没有看错人，卿相没有让师兄失望。”

袁天罡借着抬头望向天际，他目光复杂而深沉，良久之后袁天罡轻声一叹，“袁天罡不会令师兄失望，自然也是不会令圣上失望。”

话音落下，他视线微微移动，低头望向低下万家灯火熹微。

这位接任羽衣卿相位置并没有多久的老道士最后在心底里默默说了一句，“更不会让天下人失望。”

冯士良一阵沉默，之后开口道：“莫怪圣上，这一回他没有亲自前来实在是觉着亏欠钦天监良多。咱们这位陛下啊，承担的东西比谁都要多。”

袁天罡接着说道“人生在世，谁不是承担很多，也逐渐失去很多。再各自位置，做各自之事。陛下做的比很多皇帝要好，这个天下就会好很多。我那师兄做的比历代钦天监监正要好，圣上施展大业宏图之时也就轻松些。”

当今圣上李承天，被誉为千古圣君。

为这座天下，这座天下的百姓做的足够多吗？自然是足够多的，做的好吗？有目共睹的好。

足以名留青史，受到万民敬仰。当皇帝当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是功莫大焉。

只是这位陛下的苦楚，甚少有人能够看见。

不久之前，这座钦天监有一人看到了。他愿意为过得极为苦的皇帝陛下分忧，也愿意为这座天下的百姓分忧。

所以他义无反顾地慷慨赴死。

袁天罡说道：“西方白虎星宿主刀兵，白虎啸杀塞北。陛下这是打算发兵攻打突厥。”

冯士良点点头，一国战事，国之机密。不会轻易外泄，可在袁天罡这里有外泄一说吗？

作为当今大楚天机之术最为高超之人，依照袁天罡的天机之术之高妙。

甚至不用他冯世良来此通知，袁天罡早已经知晓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