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衿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手,在她的头上停顿片刻,轻轻带过她的发梢又收回,大脑一片混沌,她真的不知道现在究竟该用什么神情面对方泽,没注意听他说什么,匆匆忙忙就点了点头,“我还有事忙,先进去了”
方泽看她仓皇而逃的背影,叹息,面露痛色。
林子衿一股脑儿的冲进办公室,却看见郑唯正在接电话,面露凝重,表情严肃,倒是很少看到他这副模样
“郑老师,发生什么事了吗?”林子衿低声问道
郑唯顾左右而言他,摇摇头“没事,没事,去忙吧”
林子衿心中困惑,却不好再问,只好作罢。转身望了望窗外,方泽依旧未走,欣长的身影,隔着一层玻璃,显得格外孤单
她却再没有那个勇气,故作轻松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再做回那个儿少时扭捏姿态的小女生,跟在身后,等他回头。
“子衿,有你的电话”前台的isa用英文喊着屋内的林子衿
林子衿一手拿着刚刚准备塞进嘴里的华夫饼,一手拿着牛奶,一脸滑稽的模样
“好,我就来”急冲冲的把早点放下,林子衿擦了擦手,整理好才打开门,却看见郑老师正急赤白脸的和一华人说着什么,她探了探脑袋,被他的背影挡住的是一个男子,西装革履,气质非凡,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模样,可是却面露难堪,眉头紧皱的反驳着郑唯,言语激动之处,双手还不停挥舞着,林子衿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也不好走出去,正是进退两难的时候,郑唯却回过头,轻声道:“子衿,送他出去”
这是下逐客令了,林子衿难得见到郑唯这般不近人情,错愕的点了点头,连忙走向那男子身边,低声道:“不好意思,先生,麻烦你出去”
那男子无奈,近乎绝望的看了看已经转过身,不再看他的郑唯,点了点头,跟着林子衿走出了门,却始终不忘低声向林子衿致歉,“抱歉,打扰了”
这让林子衿倒多了几分好感,安抚道:“先生别担心,今天郑老师可能心情不好,下次您再来吧”
那男子显然是失魂落魄,只是点了点头,便走了。林子衿百思不得其解,看这样子,这人应该和郑老师很熟,今天来是有事相商,但是怎么会引得郑老师这么生气
“哎呀,我的电话”一拍脑袋,林子衿才想起,自己光顾着看热闹,却忘了正事了
“ell”
“是我,方泽”
“方泽?你怎么打办公室电话了?”
“那就得问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方泽无奈的叹息,对着林子衿说道:“你是不是又忘了充电?”
“对了,我给忘了,抱歉。你找我有事吗?”林子衿这丢三落四的毛病打小就被方泽熟知
“没事,就是想问你中午要不要我给你送午餐?我正好在你附近办事”
“不用了,今天郑老师似乎心情不好,我中午去问问,对了,你怎么还没回国呢?”
“客户还没谈下来,所以时间可能需要比较长。”
“你上回说加入了伯仲,现在伯仲还好吗?”林子衿语气平淡,毫无波澜,仿佛只是这么随口问问罢了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只听到方泽轻声道:“很好”
“那就好,我这还有事,下次再聊”
“好”方泽轻声应答,电话那头早已没了回应
他静静的看着路口那边的屋子,透过一层玻璃窗,只看到林子衿站在电话旁,许久未动
子衿,或许你想问的不是伯仲,而是他吧。
手中的餐盒阵阵飘香,方泽却觉得这拎在手中的重量,愈发沉重,忍不住紧紧握住,直到终于觉得一丝刺痛,才慢慢松开,转身离去
“子衿,你来我办公室一趟”郑唯站在门外,向依旧愣在前台处的林子衿喊道
“好,我就来”
“郑老师,你今天是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林子衿坐在沙发上,掩盖不了担忧,望向对面已经恢复淡然的郑唯
“是发生了点事,子衿,既然你现在在法律援助中心实训,那你就是这里的一份子对吗?”
“当然,虽然时间不多,但是在您身上,我学到了很多”
“那你应该知道我们法律援助中心一向帮助的都是哪些人?”郑唯放下手中的茶杯,双眸清亮,神情严肃
“法律援助中心的设立是专门为需要律师服务但经济困难无力聘请律师的弱势群体及其法律规定必须有律师提供法律帮助而自己又没有聘请律师的特定人员提供无偿法律服务,而设立的一种专门的法律服务机构”。
郑唯点点头,欣慰的看了一眼林子衿,复又说道:“这一回,怕是我得去帮助一个根本就不需要法律援助的人了”
“郑老师,你的意思,是你要去做外聘律师?这好像不符合规矩吧”
林子衿错愕,下意识就说道,却又觉得语气重了些,低头不语。
一直以来,国外的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都是出于对于人道主义的前提,对法律的热爱,不在乎名利的清明形象。
自然,这些律师就不会再去接有昂贵佣金的外聘案件,早已形成行业内不成文的规矩,用中国成语来说,这样的律师未免被诟病为沽名钓誉之辈。
想到这里,林子衿又忍不住想开口,郑唯却笑道:“你想多了,我不是为了收取昂贵的律师费,更不是想为自己敛财。只是,今天来求我的人,是我的妹夫,我不得不帮,却又不想帮”。
林子衿一知半解,心生疑惑
“我打小就是在国外长大,父母少时便离了婚,法律把我判给了我父亲,妹妹则和母亲回了国,我父母的结合完全是因为利益关系,无关爱恋,所以他们的分开,打小我便觉得是好事,至少不用再听他们每日争吵不休,纠缠厮打。只是,从那以后,我母亲就不准我父亲见我妹妹,连带着我,也从未再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