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满堂鸦雀无声,众人惊讶的看着这个几乎是以闯入姿态推开殿堂大门的新娘。
多可笑,她期待了那么久,精心准备了那么久的婚礼,最后,连新郎都没有。
手中的捧花“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秦雨的目光渐渐的空了起来,脑中一阵阵的眩晕,纤细的手指握成拳,她不用看都知道,掌心多出的几个月牙印会有多么深,最后,眼前一黑,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满座哗然。
新娘凄凉的倒在地上,没有人去管她,而新郎,不知所踪。
秦雨做错了什么么?只不过是怀着一个所有少女都会有的美好憧憬,等待着嫁给一个心目中的新郎。
她心心念念的准备了那么久,心心念念的想着,以后她要为她的丈夫做饭,为她的丈夫生一双儿女。
他们可以很恩爱的过一辈子,她会一辈子对他好,把她的一切都献给他,陪他忧愁,陪他笑,最后拥着他,送他走过人生的末路,然后死在他的后面,随他而去。
这样就可以不让他忍受一点点的孤独。
秦雨好歹可以算得上一个美人,她不理解,她有什么地方不好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在这样一个对于每个少女来说都是一生中最神圣最幸福的时候,这样的伤害她,就像是上苍对她恶劣的嘲笑,嘲笑她之前所有幼稚的想法。
一个女孩一生之中一次出嫁,她以为她会有一个完美的婚礼。
她秦雨,从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最没有对不起的,就是伯爵家那个将她一个人丢在婚礼殿堂上的小公子,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但她很清晰的明白,他不会再出现在他们的婚礼上,不会来找她,不会来看她,甚至在做了这样一件让她生不如死的事情以后,连来见她一面亲口对她说一句“对不起”的可能性都没有。
秦雨十八岁花季的心,在她的婚礼上死的彻彻底底,从此被恨盈满。
她不知道恨谁,于是就只有仇恨身边的一切。
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恨他入骨,可她可以恨整个世界,唯独对那个少年永远也恨不起来,她可以伤害任何人,独独对那个少年,她怎样也下不去手。
在自己婚礼上出了这样大的丑事的姑娘,以后再想嫁出去,会有多么难,她自己再清楚不过,她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让那个少年这样残忍的对待她。
她不过是喜欢上了他,难道这便是她唯一的错处么。
秦家出了那么大的家丑,秦雨昏迷后的第二天便不知所踪,秦家找不到她,伯爵也找不到她。
于此同时被大力搜索的还有迪塞尔少年,然而少年的踪迹却更加一丝都寻不到,两个人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就好像世界上从没存在过这两个人。
迪塞尔伯爵家的小公子高调的逃婚和秦家小姐在自己的婚礼上被独子一个人抛下的难看在英国被传的沸沸扬扬。
小公子的逃婚在英国掀起一阵轩然大波,丢了迪塞尔伯爵家颜面的同时,也狠狠打了秦家一巴掌。
对于小公子和秦家小姐之间的恩恩怨怨,在众人口中多出很多不同的版本,众人都说,能让一个男人这样残忍的对待一个女子,他该有多恨这个女人。
也有说,能让一个男人恨到这种地步的女子,会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不论世人再怎样议论,唯一不变的,便是秦雨这个姑娘以秦雨的身份,是很难再嫁出去了,她将会成为全英国的笑柄。
一个在大婚典礼上被新郎公然抛弃的可笑的新娘。
与此同时,在中国,秦洛是知道秦雨要联姻的消息的,可是知道归知道,她却是不知道结果的,只知道,她嫁给一个伯爵的儿子,这个少年是所有少女心中的良配。
如此,她便放心了。
即便是政治联姻,她的妹妹最终也有了一个极好的归宿。
远在中国的秦洛完全不知道,她眼中所谓的好归宿,在婚礼的当天,在满堂宾客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最爱的妹妹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典礼之上。
她再也想不到,她宠爱了十几年的妹妹,无助的昏倒在远方异国他乡的英国,被她心目中那个良好的归宿,害的一生都沦为英国贵族之间谈天论地时无可避免说道的笑柄。
不知道秦雨实际境况的秦洛一直在为她妹妹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而感到高兴,丝毫没发觉已经许久没和她联系的秦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当她忙于新婚无暇顾及还身在中国离她甚远的姐姐。
此时,她坐在房中梳妆台前,看着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许久的卧室,心里忽然感到有些落寞。
她的妹妹嫁人了,可是她却不能去参加她的婚礼,也不能亲口为她送去一句祝福。
遗憾。
可是,无能为力。
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为自己的不能参加妹妹的婚礼而悲春伤秋,因为并没有相隔太长的时间,她就收到了一封信,从英国寄过来的信。
因为联姻失败,所以秦家公司最终依旧走向了落魄,署名是秦雨。
家道中落这个词用下现在的秦家身上再合适不过,秦洛对着这封信怔怔的发了好久的呆,最后无力的垂下双手,那张被拆开的信纸随着她松开的手渐渐飘落在地,划了几个零零落落的弧度。
秦洛终究不是个执着于权利的姑娘,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她在两天不眠不休的处理了秦家善后的工作以后,也不过就是笑笑了之。
秦家偌大的公司,一旦倒下,单单是发下所有员工的辞职抚恤,就是一笔极为庞大的金额,可她现在除了硬着头皮将公司能卖的东西都尽量以最高价卖出去以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秦夫人唯利是图了大半辈子,在四十多岁的时候,还是回到了原本一切都没有的时候,从地狱到天堂,再从天堂到地狱,这样巨大的反差在一夕之间将这个无利不欢的女人逼得发了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