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招式剑气,单纯抬起,直接迎上。
横臂且横剑。
锵!
苏年手臂并未下沉一分,左手在抬剑同时就夹住了一片酱牛腱,看着脚踩桌前板凳的屠夫如何用力也无法寸进,反倒是额头青筋爆裂,细汗密布。淡笑之余,将筷子上的牛腱放进嘴中。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可笑诡异的姿势足足片刻。
不是屠夫不想收斧,而是这诡异黑剑上吸力十足,任凭他如何用劲也是徒劳。
直到苏年咽下之后,才平静道:“话说你这一身的象化修为着实不错了,虽说比起我差上那么一点半分,可只知道单纯将蛮力和内劲粗糙混合的你,想必也是技止于此了吧。”
屠夫此刻才明白眼前少年绝对是大来头的人物,他怎么也算是江湖上行走多年的老油条,从来都是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根本不是初出茅庐,拿脚想问题的毛头小子,大丈夫能伸能屈,于是他当即心生退意,服软道:“先前算我得罪,知道你来肯定有所求,凡是我屠夫能办到的,你尽管说,咱俩没仇,犯不上掰命。”
苏年倒是感到一阵好笑,闻言轻轻放下无常剑,屠夫顿时感觉到斧间力道消逝,来不及反应,凑着惯性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苏年又是倒下一杯酒,轻声道:“既然如此,我也就说明白,我来这一趟除了吃喝,的确是有两个问题要想请你帮忙。”
拍着屁股起身的屠夫侧头朝地下吐出一口浓痰,上前两步坐在苏年同桌对面的板凳上。
苏年看见这一幕嘴角微翘。
再次抚上无常剑,没有抬剑,却是瞬间击出一道剑气直击在屠夫胸前,令得后者噗嗤一声吐血倒飞而出。
在屠夫疑惑愤怒的眼神中,苏年冷声道:“站着说话。”
屠夫双手紧握板斧,咬牙注视着眼前少年,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黑剑,艰难起身道:“好,你说。”
苏年烈酒入腹,微微吐出一道酒气,借劲半醺道:“董知府在县衙住?我有点想要拜托他。”
屠夫乖乖答话道:“不是,他在县衙旁的董宅里住。”
苏年点头,又问:“杀这么多人是他给你撑的腰吧?”
屠夫环顾了四周无数道目光,咬牙狡辩道:“我和他不熟!”
苏年又是点头,右手一挥,酒杯直中前者头颅,鲜血四溅。反问道:“看不清现在是哪个在掌握局势?”
屠夫只得点头。
苏年这才放下心来,对着在店外早已满脸崇拜的店伙计打了个手势,吩咐道:“小二哥,麻烦你取纸笔来。”
后者顿时快步上前,没一会,纸笔黑墨便准备妥当。
提笔沾墨后,桌面上便传来阵阵沙沙声。
过了大约半柱香,始终不敢抬头的屠夫看见地下扔来一张纸和一支笔,拿起纸,上面写道:
“今于胡家档口,众人之前,我董传明,杏州人士,在于延坤知府董鸿章包庇串通下,残杀档口内二十余无辜百姓,欺压商贾,霸占”
还没看完,屠夫突然嘶吼道:“这与杀了我又有何异,若是背叛于他,不光往后要遭受官府日夜追杀,就连我叔父也绝不会放过我。”
端坐之人无话。
屠夫眼前瞬间出现千百无形剑气,疯狂肆虐。而他手臂,脸庞之上无数剑痕撕裂开来,血流不止。
响彻整个胡家档口的痛苦声:“我签!我签!”
剑气消逝一空。
在苏年终于心满意足的将纸张收入怀中后,看向已经慌忙爬起准备逃窜的屠夫,挠着头开口道:“差点忘了,除过这件事,还有一件事想要摆脱。”
屠夫看着这个彬彬有礼却异常心狠手辣的少年,终于在成千上百人群中,恐惧地跪在了地上,颤声道:“还有什么事。”
苏年喝下最后一杯酒,而后十分舍不得地瞅了瞅空空如也的酒壶,咂摸着嘴,隔空一吸,店门木桩旁马背上的背囊中顿时掠出一道牌令,再驭气,落在了屠夫手中。
上面最后一行大字赫然写道:“诛杀董传明。”
屠夫猛然抬头,来不及张口,眼前只有一道黑色剑光。
这一日,纷纷扰扰的胡家档口街道上,所有来往客商与档内百姓都见到毕生难忘的一幕,一名少年侠客,举杯提剑,咕噜一声,这个才杀掉二十壮汉,作威作福不过大半月光景的恶人便人头落地。
桌前从一开始就没起身过的少年,看了看摇着尾巴不耐烦的马驹,轻声道:“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江湖委实太大。
杀人,竟然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