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狐已被狐仙收走,自然不会再来烦扰范昭。范昭以为这些日子所遇奇特之事,皆是小妖狐所为,是以没了担忧。范昭心情一松,思想起狐仙狐妖的事来。范昭时忖:“狐仙是好的,不害人。所以,妖有好妖,不可再称之为妖,当称之为仙。不过,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妖精真有好妖精吗?”范昭想到这,困惑起来,便道:“哪日再遇到九觉道长,定要问个明白。不过,看电视剧里,但凡捉妖的和尚道士,都是狠角色,毫无慈悲心可言,只怕问了九觉也是白问。”九觉道长看范昭胡思乱想,暗暗摇头。
第二日清早,陈慧显随倪璋去县城谈生意,李香香去春满楼当起临时教娘。镇上的士绅纷纷来拜访范昭,范昭应酬了一个上午,才得了清静。下午,范昭向余春交待一声,骑着毛驴向大悲院去,计划住上一晚,明儿清晨去桃花坞。一路风景怡人,眼见近了张家边村,范昭暗忖:“没想到新镇有这么多士绅想和我范家做生意,早知如此,昨晚就不该答应倪员外,将陈兄的食盐生意交给倪员外独家代理。这个倪员外精明的很。至于其它的茶叶丝绸等生意,等陈兄回来再说,可别再给倪员外独家代理了。新镇虽却是商家必经之地,不可等闲视之。机会可遇不可求,往往就在不起眼的时候悄悄降临。我,范昭,不,许时今,就是善于抓住机遇的人。”范昭正想得美,忽然晴天一声霹雳,毛驴受惊,屁股一颠,便把范昭摔了下来,自个撒开腿跑山里去了。
范昭滚落在路边番薯地里,压倒一片番薯。范昭爬起身来,狼狈不堪,忽听上面传来清脆的笑声。范昭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山野村姑站在上面,背着背篓,正捂着嘴笑呢。范昭心中不快,一边拍打衣服上的泥土,一边悻悻道:“姑娘是第一次看见人摔倒吗?”那姑娘忍住笑,道:“不是。只是,我每次见到你,都有些古怪。这次,是最古怪的。”范昭心中一动,问道:“姑娘见过我几次?”那姑娘不说话,一双大眼睛盯着范昭看。范昭这才注意到,这个姑娘柳眉杏眼,面似李花,长相极美,不由一呆。那姑娘微微失望,道:“原来,你不记得我了。”范昭心忖:山里这么美的姑娘,自己真的没有遇到过。那姑娘忽然展颜一笑,道:“你不识得我,很好。我问你,你骑着毛驴,往哪去呀?”
山风吹来,范昭忽然闻到熟悉的兰花香味,是从那姑娘身上飘来的。范昭灵机一动,大声叫道:“我识得你,你是燕姑娘!”那姑娘吓一跳,道:“怎地突然这么大声?!”范昭兴奋起来,笑道:“你是燕姑娘。十四日晚,我被豹子追赶,跳入水潭,正好遇到姑娘。那时,姑娘身上湿湿的,长发遮住了脸,所以,刚才小生没能马上认出来。”吕雁梅微觉害羞,道:“那你又是怎么认出来的?”范昭笑道:“姑娘身上的幽兰花香,小生一辈子也忘不了。”范昭说完,才发现这句话有点那个,心中忐忑。吕雁梅毫无觉察,笑道:“我又没抹脂粉,身上哪来的花香?”范昭想了想,道:“想是姑娘常年住在山里,与花草相伴,自然带有花草的香味了。”范昭说到这,想起梅儿,心道:“梅儿不施脂粉,身上也有山里的花香味,我却说不清是啥味儿。”吕雁梅道:“我长这么大,只得你这么说我。”范昭道:“我一向诚心诚意待人的。”
吕雁梅大眼睛在范昭身上转,却不说话。范昭道:“我本想去桃花坞寻姑娘的。在这里遇到姑娘,天助我也。”吕雁梅微笑道:“上天打雷吓你呢。”范昭讷讷道:“每次见到姑娘,都有古怪事发生,姑娘真不一般呢。”吕雁梅道:“我就山中一个寻常女子,有啥不一般的?”范昭道:“就说姑娘这身武艺,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吕雁梅摇摇头,道:“你来寻我,可是为了银袋?”说着,吕雁梅从衣袋里取出范昭留下的银袋。范昭道:“是不是是银袋”吕雁梅笑道:“怎么突然说话结巴了?这个银袋我已经清洗干凈,还给你吧。”吕雁梅把银袋丢给范昭。
范昭接住银袋,心中有了计较,道:“小生是来感恩的。”吕雁梅道:“我说过了,不用如此。”范昭道:“受人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姑娘施予小生的是救命之恩!”吕雁梅盯着范昭,道:“你真想报救命之恩?”范昭点点头。吕雁梅道:“那好,你不要再来见我,就算是你报了救命之恩。”范昭一怔,道:“姑娘这是不让小生报恩啊。”吕雁梅道:“没。你江阴范家,财大势大,你好好活着,多行善事,就算是报这救命之恩了,可好?”范昭讪讪道:“原来,姑娘识得在下。”吕雁梅沉声道:“你深沐皇恩,不去朝堂侍候皇上,却往七星岭跑,是为什么?”范昭一时接不上话来。吕雁梅轻叹一声,道:“我劝你,再也不要去桃花坞。你去其它地方,好么?”范昭心中奇怪,对吕雁梅俯首拱手,道:“不知在下哪里得罪了姑娘,令姑娘对在下如此厌恶?”吕雁梅嘻嘻笑道:“我没厌恶你呀,只是要你不去桃花坞,这是为你好。”范昭以为燕姑娘是怕自己去提亲受难堪,遂道:“在下只是想见见令堂表示感谢,别无它意。姑娘既然不让在下去,在下不去就是了。”吕雁梅见范昭答应不去桃花坞,高兴起来,笑道:“我在上面,你在下面,你这个在下,用的极对。”范昭尴尬道:“那我上来了。”
范昭躬着身子,小心翼翼走上山路,生怕自己又摔倒出丑。吕雁梅道:“你明明有上乘内功,为什么不会用?”范昭道:“姑娘真厉害,能看出我有上乘内功。在下小生的内功是家传的,小生学习它,只用来针炙治病。”吕雁梅点点头,道:“我看到了。难怪情急之下,你能用内功震飞猎人的刀棍,却不能随意运用内功击碎石头。”燕姑娘知道自己这么多的事,范昭暗暗奇怪,道:“原来,都给姑娘看到了。辛大哥说我是妖怪,姑娘怎么不出来帮我说一句好话?”吕雁梅心想:当时,还有两个奇怪的人跟着你呢。嘴上却道:“你是古怪人,当然得有古怪事。我若出来了,岂不是没有古怪事发生了?”范昭干笑一声,道:“那是那是。我不会运用内力,姑娘能否教我?”吕雁梅摇摇头,道:“你既练成了家传上乘内功,自然懂得家传武学拳脚伤人的法子,不用我教,你自己练习练习,便可掌握。不过,你学习内功是为了针炙治病,那些伤人的拳脚功夫,还是不学的好。”
范门武学要求戒色,范昭本不想学,当即道:“姑娘说的有理,小生不学就是。”吕雁梅笑道:“你怎地这般听话,我说不学,你就不学。”范昭心道:“听女孩子的话是泡妞要诀之一,这个却不能告诉你。”吕雁梅又道:“对了,那日余春当众辱你,你怎么不亮明自己的身份,却一味忍让?”范昭苦笑一下,道:“原来这事也给姑娘瞧着了。当时众人皆不信我,我又无法证明,若是贸然亮明身份,只怕会招来更大的侮辱。”吕雁梅点头道:“嗯。审时度势,真难为你了。”范昭问道:“姑娘可是去新镇?”吕雁梅道:“是。我白师叔祖要来,我娘吩咐我去接白师叔祖,再买些生活用品。”范昭道:“姑娘请先行,待我寻回毛驴,再来新镇找姑娘。”吕雁梅先点头后摇头道:“那头毛驴是张老伯屋里的吧。毛驴识得路途,现在应该跑回家了。你还是和我一起去新镇吧。”此言正合范昭心意,范昭连忙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