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田恒一快走一步前面领路,沈攀的视线余光微微往侧后方扫了一眼,高桥停下了脚步正兴致勃勃的站在院子里一棵树下抬头看着那扭曲的树干,仿佛能把那枯萎的树干看得立即发出嫩芽似的,董家田紧随在他后面,就想不知道高桥守在院子里一样。
嘿嘿,有意思,沈攀心里“呵呵”了两声,别小看就几个人,大抵一头扑在松岗伸矢的案子上的就是今天当司机的茨城县警署刑事科的相园光了,其他人估计都是各有心思,嗯,也包括他自己在内。
穿过一道圆拱门,一个木雕的宽大茶几和几张蒲团坐垫映入沈攀眼里,沈攀微微皱了皱眉,他始终还是喜欢国内茶馆的藤椅或者是茶楼的松软的沙发,这种蒲团坐垫看着倒是赏心悦目,实际上坐起来并不怎么安逸,特别是久坐的情况下,尾骨都会被身体的重量压得发麻发痛。
也就在沈攀脑子里的念头一闪之间,早就等候在房间里的两个老人迅速的起身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标准九十度的躬,那白发苍苍的老头还招呼道:“本田君,辛苦了。”
这都不需要本田恒一再介绍,沈攀立即明白了这二人的身份,必定就是松岗正伸和松岗圭子夫妻俩嘛,而且虽然有了白发,脸上皱纹更深,但整体面相还是与沈攀在卷宗里看到的模样相差不大。
仿佛间,沈攀好似直接穿越了几十年的时空,从松岗正伸一家子年轻的时期穿越到了他们的暮年岁月,这个反差着实有点大,毕竟沈攀之前反复的在卷宗里见到的都是这对夫妻年轻的相貌。
当然,基本的介绍还是要有的,随着本田恒一的介绍,沈攀又收获了两个九十度的鞠躬,包括翻译董家田在内,松岗正伸夫妻俩都没有任何的忽略。
介绍了身份,本田恒一给沈攀和董家田倒了茶,然后他很懂规则的退到角落坐在一张蒲团垫上不再吭声,只是从侧面不停地观察着沈攀的脸色。
沈攀自然是不动声色的咯,一个合格的刑警连基本的神色都不能控制的话,犯罪嫌疑人早都一个个在审讯中抵赖跑光了。
“松冈先生,麻烦你再次重复一遍案发当年的情况,越详细越好,哪怕是你想不明白的事情都可以说出来。”董家田的翻译看得出还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基本上算得上同声翻译的效果,沈攀反正是挑不出毛病。
这么说吧,沈攀的要求多在松冈夫妻俩的预料之中,虽然眼里闪过一道痛苦的神情,可松岗正伸还是很配合的开始描述起来当年的情形。他语调平淡得几乎没有丝毫的起伏,这也很正常,这些内容三十年以来每换一批查案的警察肯定都会问上一次,所以松岗正伸夫妻俩的麻木和呆滞的反应沈攀很理解。
事实上,松岗正伸的描述与卷宗里面的记载除了偶尔的遣词用句有差异外其他没有任何不同,就连他描述三十年前的焦躁恐惧惊慌的心态上也是差不多的那些话。中途,沈攀几次看向松岗圭子,曾经年轻漂亮的少妇此刻已是皱纹满面银发密布,她一直没有插过嘴,每当松岗正伸转头问她或者递过去询问的眼神时候,松岗圭子都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一通描述断断续续的用了大概耗费了一个小时,耽误这么长时间是因为松岗正伸很干脆的把这些年日本警方甚至是日本警方请来的专家的调查基本都说了一遍,这倒是给了沈攀一个惊喜。
不是说松岗正伸记忆力有多好,好记性比不上烂笔头,老人是一边描述一边掏出一个边框都磨毛了的记事本,原来每一次的调查他都做了详细的记录。
“沈攀君,我今年已经六十五,身体也不是很健康,圭子的身体也差,估计我们是撑不了多久,希望这一次你能帮帮我们,帮我们找到伸矢的下落,我们死也就甘心了。”看着对面两位老人的斑斑白发和痛苦的神情,沈攀长叹了一口气,他又哪里敢盲目的给人希望呐,前后那么多次的调查,日本从外界请来的刑侦专家两只手都数不清了,他怎么敢说自己就比那些专家还要厉害呢?
“二位,我尽力吧,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我全力的。”沈攀只能这样去宽慰两个老人的心,起不起作用沈攀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