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闻跟郝嫘的拍摄两遍就过了,第一遍还是姜闻的问题,他到底没敢真下重手拍人姑娘的屁股,结果郝嫘有了迟钝,节奏没跟上。
第二遍就好多了,姜闻“啪”的一下下去,郝嫘侧着脸,嘴角噙笑,眉带春意,有种……跟恩客旁若无人调笑的那个劲儿。
这是姜闻出现的第一个长镜头。
他的第二个镜头是跟李成儒饰演的老周在澡堂子隔着门帘对话。
这个镜头里主要表现老周不似表面那么简单的。
澡堂子找好了,不过需要到晚上,澡堂那面才能腾出地方。
姜闻最后出现的场景就是找到老周的住处,给老周通风报信,说王谦元饰演的甄一嘉骗着大悲去了郊外的法恩寺。
等老周急慌慌走了,姜闻饰演的这个疯子有个跟真真调戏的举动。
所以就要转场了。
这个丁巍没跟着去,他在剧组转了转,跟着收拾器械,然后回宾馆自己揣摩角色。
下午俞老师回来,有些兴奋:“哎,冯源征老师戏真好,他的那个格洛托夫斯基表演流派真不错啊,有些像体验派。”
说实话,在冯源征成名之前,国内的主流就是表现派和方法派。
体验派的名头在国内还不是很大。
俞老师在南加大进修过,她才听说过这一流派。
阿尔帕西诺和凯文史派西则是这一流派的代表人物,站在奥斯卡的镁光灯下替这一表演流派发声。
教父系列、闻香识女人和美国丽人则是经典中的经典。
丁巍正搜搜补补的补全人物小传,闻言看着俞老师笑道:“怎么?冯老师给你指点了一下?”
今天全是姜闻的戏,冯源征跟姜闻在剧中没有碰过面,所以今天不需要冯源征出镜。
那只能是冯源征出去的时候跟俞老师碰上了。
俞老师放下包,脱掉外套,在丁巍专门准备了的小冰箱里取了灌杏仁露,喝了一口,打了个舒爽的冷颤:“是啊,今儿我在理发馆呢,冯老师推门就进来了,说是理个头发,因为人多,他就没理,还给我帮忙了呢。”
冯源征在浮屠里饰演一个假和尚,这几天他一边在突击熟读经文,一边四处走访寺庙仔细观察做进一步的角色补充。
他的戏份也很快就开始了,需要为角色做出牺牲,比如……剃头。
按照他的想法,最好找个寺庙里专门给人剃度的和尚。很遗憾,这样的寺庙没有答应给他剃头。人家是正规的修行剃度,不是给人剃光头的。
没柰何,冯源征打听清楚剃度的流程,才找进去俞老师体验生活的理发馆。
俞老师是低调进去观察生活的,可架不住每天来理发的客人眼尖,于是每天都来一大帮人瞧惊鸿仙子。
俞老师兴致很高,盘腿坐在床上给丁巍说道说道。
冯源征聊天性质的跟俞老师谈谈,俞老师一开始还坚持自己对哑妹这个角色的理解。
冯源征不置可否,说起了他对剧本的理解。老曹这个本子相当精彩,故事逻辑也通顺,每个人物的出现都会产生新的故事线,但最终都归结于……湮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可到头来都是水中捞月可望不可及。
冯源征的厉害是他几乎弄清楚了每个角色背后的故事。单就哑妹的日常举动他都想出了好几种,包括哑妹面对每一个人的不同表情。
哑妹和他哥哥甄一嘉自小被假和尚幻真有目的的收养,浪迹天涯四海为家都带着他俩,尽管吃不饱,穿不暖。
是老周让他们兄妹俩活了下来,可哑妹对幻真更多的是……恐惧和仇恨。
因为他们几乎每天都在挨打。哑妹学手语挨打,甄一嘉学方言挨打,生活中哭、哀、叹乃至逃跑躲避都会挨打。
至于笑,她被幻真打的笑过两回,一次是幻真在她大腿上刺青,一次是她逃跑后被幻真抓回来。
那是感受不到疼痛的绝望笑容,佛陀拈花,背后就是深渊!
在她的记忆力,十岁前是饿的快要死了,十岁后是被折磨痛打的快要死了。
就在她准备一死了之的时候,幻真带着他们兄妹俩北上天津,还给她弄了间理发馆,甄一嘉被他送进万国饭店当服务生,幻真也在郊外的法恩寺出了家,似乎要结束那种暗无天日的痛苦了。
幻真从来都不直说让兄妹俩替他干什么,甄一嘉野惯了,混日子当了混子,每隔一段时间给幻真送去些吃的喝的。
哑妹不会说话,或者说她第一次见到幻真的时候被吓得失声了。
她能觉察到幻真看她们兄妹俩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兴奋,些许残忍,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可是她还是不敢,不敢找机会……杀了幻真报仇,不敢抛开一切奔向新的生活,因为她知道她跑不掉,仿佛又进了那个黑暗的轮回。
幻真每一个月上理发馆一趟来刮胡子刮头发,一年多了,风雨不阻,但她每三天要向幻真汇报理发馆发生的一切。
幻真每次刮胡子刮头发总是笑咪咪的,和善人畜无害,佛面观音。靠着椅子躺好,看她一眼,然后闭上眼睛,等着她动手。
每次她都犹豫,看着幻真近在咫尺的喉咙,她知道只要她一剃刀下去,必定能割破他的喉咙。
她的剃刀雪白照印锋利无比,幻真曾给她教过,人的喉咙就是一块儿软骨,脆弱不堪,肯定挡不了剃刀的锋利一划。
到那时,血管爆裂会发出哧哧的声音,空气犹如疯抢白馒头的恶狗一样,毫不迟疑无处可堵,冲进他的气管,在进他的肺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