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你弹琴如何?”
景颜抬起头看着人难得露出的笑意,不知是偶尔的风太过顽皮,还是飘零的花故弄风景,脸上微微发烫,轻声说道,“我很笨的,很难教会的。”
南宫瑾煜弯下好看的眉毛,第一次露出和往常波澜不惊的微小情绪,抿着嘴腾出一点位置,“过来。”
他的话好像有不得不听的魔力一般,景颜鬼使神差地靠过去坐在他预留好的位置上,他大手一挥,将人圈在怀里,手臂环着她的手臂,柔声道,“认得弦吗?”
他轻微的说话声在她耳畔响起,怀抱中的温暖驱赶了些许的凉意,不知所措的人点了点头,倒让南宫瑾煜不免笑出来,“认得弦便好,我教你指法。”
他小心翼翼托住她的手,指尖在琴弦上拨动,划出清脆的声响。他还在耐心地讲着怎么拨弦,如何灵活运用两只手弹换音色,她早就乱了心神,痴痴地盯着琴身,思绪恐飞到了九霄云外,一种不可名喻的感觉在心里升腾,那种微小的甜蜜越来越真切,让人忘了山下的世界,忘了混浊的红尘,轮回尘世,如同仙人一般闲云野鹤、相敬如宾。
“回神。”他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突然靠近她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那声音不算严厉冷峻,反而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叫人沉迷不已,双字入耳,景颜顿然觉得浑身一痒,好像什么东西透过耳朵跑进身体里了一样,脸上愈发红得鲜艳,而在人看来却红得煞是可爱,若不是定力极好,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好像过了很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又分明不过莞尔之间,景颜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她的心里如今沉甸甸地装上了这个如神般的男子,直到雨丝骤然飘落,旋即淅淅沥沥的雨惘然不顾初恋情侣之间令人欣羡的互动在头顶汇聚开了花。南宫瑾煜装了琴,看了看山路,“雨一下山路就泥泞不已,恐怕很难找到我们来时的路,现在一时半会是下不了山了。”见景颜面露难色,又好像安慰似的拍拍人脑袋,“我记得山上有间破庙,我们可以暂时去避避雨,等雨停了再找下山的路也不迟。”
景颜抬头和他对视,笃定地点点头,如今她只有相信他,也只会相信他。
得到人的答复,南宫瑾煜拉着人手便往树林深处跑,初冬的雨虽然不比夏季暴雨,却夹杂着冷意,拍在脸上让人忍不住发寒。他倒是无所谓,不过景颜的穿着却甚是不便,他透过手心感觉到她微微的凉意,心里有些懊恼,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在这样的天气里让她穿成这样。如今之计,只有赶紧找到避雨的地方才行,若是她再发高烧,他恐怕不能原谅自己的过失。
景颜跟着人一边跑却发出了吃吃的笑声,“我好久没有感受过这么清爽的雨了。”停顿了片刻,须臾又道,“你知道吗,其实一开始我没有想到会来埕州,都是托一场暴雨的福,因为那场雨我昏昏迷迷当中被一对老人家救下搭他们的车这才到了埕州。我想埕州是你的封地,应该也不会有人敢在这里造次。”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有感受到前面的人略有有些不同,不知何时慢下了脚步,好像在听她继续说道,“京城的雨好像是黄色的,裹挟着好多的黄沙和尘土,一点都不干净,打在身上生疼,就好像京城的人一样。”她明明还是笑着的,突然讲完这一句沉默了起来。
南宫瑾煜心狠狠地一揪,不自觉拽她的手也更紧了,“那就不要回京城去了。”
两厢沉默了片刻,雨好像小了些,放慢了步子,转为在雨中漫步,南宫瑾煜忽然问道,“那埕州好吗?”
景颜没想到人会突然这样问,看着前面探路的人,想象着他别扭的样子和孩子气的赌气,不觉弯了嘴角,“埕州当然好。好像是桃花源一样,这里没有纷扰,没有权谋,没有斗争,百姓也各得其所,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复又添了一句,“和我想象中的埕州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噗”地笑出声,“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景颜已经想好后文,又怕人捉摸不定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