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按着自己的额头,太阳穴突突的直跳,右眼皮也狂跳不已。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岳飞的事拖得太久也闹得太大,现在朝野沸腾,民怨四起,同情岳飞的人比比皆是,不得不钦佩岳飞非同一般的人格魅力啊。
屋墙外,寒风瑟瑟,年的气氛在萧瑟的寒风中都淡漠了那份喜庆,这可是注定的一个不一样的年。
王氏站在秦桧的身后,温柔的将他的手拿下,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怀前,轻轻的为他按摩着。
秦桧终日愁眉不展的,他不说她也不问。
“官人闷闷不乐,飞儿也不在,今年的岁都守得寂寞了。”
王氏细数着秦桧头上为数不多的头发、不,白发,近来,白发来得很迅速,快要覆盖完了每一个角落。
王氏叹着,伤情的说:“宝宝有多久没有回来了,我都记不得了,二十二岁的女子了,她的以后可该怎么过?
官人,那个什么金子是不是她命里的冤孽,可如果他们真的喜欢就应许了他们吧。
宝宝的年纪真的不小了,我们管不住她,可她再怎样做侠女也终归是个女子,也要有一个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难道,真的要像她的师父孤寂漂泊一生?
也不知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我命中注定就这样一个孩子,可年年都见不上一眼,凭我念上多少佛经,供拜多少的香油钱,我的宝宝还是不回来,就连宝靥都丢了。”
王氏自顾自语,秦桧不言不语,他又能对王氏说什么:那个她勉为其难认可的“金子”已死,所以才掀起这漫天的血腥。
国事家事,其中有多少恩怨能梳理得清楚?
蔷薇,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你的宝宝和这外面所有的变故。
亥时了,还有多久?早早了了也好。
大理寺丞李若朴、何彦猷同情岳飞,皆认为岳飞无罪,被罢官处分主审官何铸看见岳飞背上的“尽忠报国”四字,叹息落泪,连夜挂印出逃,不忍对这样一个铮铮男儿动刑刁民刘允升带头上书已处死连自身都难保的韩世忠也敢来责问于他。
对岳飞,是同情,还可怜,更鄙视,也钦佩,武夫就是武夫,不会审时度势,执着其实也就是一根筋。相安无事,关起门来享受自己的日子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落到现在家破人亡,枉为汉子。
宝宝叫他岳爹爹,希望她不要回来掺和的好。
“一只老虎,有锋利的爪子,有尖刀一样的犬齿,可看似对主人还温和恭顺,放还是杀,怎么办?”秦桧问。
“老虎就是老虎,猫还要抓咬主人,何况林中的老虎?放虎会归山,敢放吗?”王氏小心翼翼的问:“相公可是讲的岳飞?”
“你可是听到了什么?”
“蔷薇只是围墙中的女人,可小婢婆子们都在窃窃而语,怎么会听不到一点?可敢乱讲的蔷薇都一律掌嘴乱棍打死了!
谁还会嫌命长吗?”王氏说得可一点都不含糊:“这许久相公都揣着一颗铁球般沉重的心思,外边的言语对相公也很不利,可蔷薇相信相公,相公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放还是不放,何必惧怕别人说什么?谁敢乱说,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双杀一双,杀得多了,自然就闭嘴了。可不能由着他们乱了我们自己的规矩。”
秦桧长吁了口气,释然的点了点头:“是啊,悠悠之口哪里堵得了?杀多了,错也变对了。何况,杀与放都不是我可以说了算的。放虎会归山,斩草不除根,确实是妇人之仁。”
窗帘一起,寒风一阵扑面而来。
王氏必定学过几招,眼力比秦桧好,蒙面人一跳入屋子,她就挡到了秦桧的面前。
“什么人这样大胆,敢闯相府?英雄要是少了点盘缠尽管说就是,老身绝不吝啬。”
烛火中蒙面人眼中的寒气更瘆,剑柄上的指关节发白,颤抖着。
秦桧阻止就想要呼救的王氏。
“宝宝,你是来杀爹爹的吗?”秦桧问。
王氏一声尖叫扑向蒙面人,一把扯下她脸上的面巾,明珠一张苍白愠怒的脸露了出来。
饱含着泪水,明珠说:“我是来求你的,却不想听到自己最不想听到的话,见到自己最不想见到的真相,为什么,为什么!
你们可以舒舒服服的坐在家中享受儿女膝下的天伦之乐,难道不是他们流血流汗拼了性命换来的吗?可为什么他们用性命换来的太平盛世却滋生的是你们对他们的背叛、仇恨、算计、诋毁、甚至还在千方百计的设计他们的性命?
为什么没有半分的感恩的心,难道,这颗心它就不是血肉长成,它就是畜生粪便中的石头吗?”
“他是你爹爹,你怎么敢这样说他是畜生粪便中的石头?”王氏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明珠的脸上。
啪的一下打得明珠侧翻了脸。